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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倒V――为什么要努力（第2页）

安东尼奥磕了磕牙齿，看台上的惊呼声让他赶紧抬起头。只见接到传球的贝尔如同腾云驾雾般杀入禁区，他瞬间甩开追着他的三名皇社球员，然后抹过出击的鲁利将球打进球门里！

惊讶地瞪大眼睛，安东尼奥扭过头看向球场另一边的大屏幕，上面从多个角度重放了贝尔这个进球过程。那种爆发力与速度造成的冲击，轻易就能让人热血沸腾。

好快！虽然在训练中就见过好几次贝尔这种强行超车了，但安东尼奥还是觉得很震撼。反正不管是速度还是爆发力，他都被贝尔给甩到天边去了，突然有了这种差距无法弥补意识的安东尼奥感到了烦躁。

没有人知道，安东尼奥在足球方向的偶像是小罗，比起偶像，或者说那是他的模仿对象更合适。只是安东尼奥在足球上一点天赋都没有，基本功练得再好，该做不出来的动作永远都做不出来。缺失的“天赋”――同别人之间巨大的差距不是依靠更多的努力就能弥补得了的。

今天在场上安东尼奥之所以不觉得博奇切是在针对自己，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如果不能甩开后卫就会被撞翻。可是安东尼奥并不想变成一个强壮的肌肉人，那样不仅会让他的很多动作做不出来还会让他的速度更慢。塞维利亚青年队的主教练曾经想将他往执行力极强的工兵型球员培养，可是他不愿意。

为什么我不能踢我自己喜欢的位置？为什么我要去当别人的绿叶？然而事实就是这样地残酷，没有统治全场的能力的安东尼奥就只能去充当绿叶。

就连与他最亲密的克里斯都不知道，安东尼奥心里到底有多么不甘，他愤怒于那所谓的天赋在他与小伙伴之间划上一道鸿沟。明明……他在其他方面都做得很好，为什么克里斯最喜欢的足球就不行呢？

天赋！天赋！天赋！没有天赋我就不能当射手吗？我想为克里斯助攻，我想让克里斯为我助攻，我想塞维利亚双子星的另一个位置是我！而不是踢这狗屎一样的边后卫！每天下午都要苦练射门却总是射不中还要被其他小球员嘲笑的安东尼奥内心充满了愤怒，他总是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却又会在听见克里斯的声音时弯起嘴角。

“安尼！”小克里斯趴在捡球的小安东尼奥背上，“你不会射门也没关系的，我会呢！我进的每一个球都会找你庆祝，不管你是在后场还是在场下！”

可是我想待在前场呀！那样你就可以在进球之后第一个拥抱我了！小安东尼奥红着眼眶很想哭一场，却又觉得这样的自己相当自私与无理取闹。

明明我的好朋友只有你一个，为什么你却会有那么多的朋友呢？有时候，小安东尼奥也会被自己内心的阴暗念头给吓到，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也一直致力于翻阅各种书籍来解决自己的心理问题。

可是让安东尼奥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想到办法，克里斯的腿就断了。他内心的阴暗不再针对克里斯，而是针对克里斯那些所谓的好朋友。那些人的感情就是这样的脆弱吗？只是在一开始来看看克里斯，知道他不能出去玩之后他们就渐渐疏远了克里斯，知道他不能踢球之后一直将克里斯看做心肝宝贝儿的教练们也开始专注于其他小甜菜而渐渐遗忘掉了曾经那般优秀的少年。

在躺在床上的大半年里，克里斯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好朋友了，但安东尼奥却一点都不开心。他还记得克里斯曾经对他说过“我进了球，再把快乐带给你！”这样一句话，他非常认真地认为自己代替克里斯在绿茵场上奔跑就能讨对方开心。他放弃了成为一名伟大学者的理想，全心全意地花费更多汗水在自己既不喜欢也不擅长的足球上。

安东尼奥能感觉到本来有些抑郁的克里斯在慢慢好起来，他会陪着自己一起吃早餐一起去学校，他会偷偷逃掉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去看自己训练，灿烂的笑容又回到了克里斯的脸上。这样的生活比以前更好呢！即将成年的安东尼奥感觉很快乐。

然而在时光最美的时候，梦碎了，世界坍塌了。

克里斯离开了自己，克里斯疏远了自己！我到底是有多坏才会丢掉这唯一的朋友呢？安东尼奥情绪崩溃了，那段时间里他总是一发呆就是好几个小时，经常会忘记自己在哪里自己在干什么。好在他成绩一向很好，即使浑浑噩噩了半年也依然考上了塞维利亚大学。

在大学里，老教授拯救了安东尼奥，将一切都在家人面前掩饰得很好的安东尼奥却在第一次上导论性课程的时候就哭了出来，他终于不再怀疑自己。那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就像是迷失的候鸟终于找到了家的方向，孤独的信徒终于看清了神明的模样。他爱上了曾经只是感兴趣的哲学，它能给他安慰感，让他相信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贝尔刚刚那个进球却又一次提醒了安东尼奥他与对方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天赋到底是什么呢？我现在真的有他们口中虚无缥缈的天赋吗？还是说天赋也是像哲学那样顿悟出来的？

一直都很了解自己的安东尼奥知道自己最近进步飞快，可是现在他却感到了迷茫。自己踢球踢得好克里斯会开心，莱昂会开心，爱我的人都会开心。看到曾经只能仰视的人被远远抛在身后，那份执念、那些不甘都该消失了。

是的我还是有很多做不好的地方，但我为什么要与这些顶级球星对比呢？他们身上有我所没有的天赋存在！我可能跑得像贝尔那样快吗？我可能像小罗那样创造奇迹吗？不可能！而且是永远不可能！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总是想着再向前一步，这是不是已经成为了一种惯性？止损的道理谁不懂呢？在已经知道失败结局的情况下还要不停付出是不是有点傻？

安东尼奥的眼神越来越清明，他听不见比赛结束的哨声，身体却自发地跟上了队友们。他朝看台上的少数皇马球迷鼓掌，他进入了满是涂鸦的球员通道，他回到了更衣室，他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这一切动作都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的，这是在克里斯刚刚离开的那段时间他掌握的技能。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我踢球开心吗？安东尼奥低头捂住胸口，跳动平缓的心脏告诉了他答案。

是的，我虽然不开心但也不会感到难过，我对足球没有感觉！我从来都不是在为自己踢球！我并不爱足球！这样，在满足了所有人的期待之后，我为什么还要努力呢？对了，我答应过克里斯要代替他一直奔跑在绿茵场上的，所以我还得继续踢下去，但只要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就好了吧？就这样待在皇马当一个替补不好吗？悠悠闲闲就能拿到250万的年薪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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