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原把酒杯放下,眼神落在她身上。现在已经入夏,白杨只穿了一条黑色长裙,肩颈处两条细细的吊带勾住,裙子长至脚踝,每走一步,像是踢开一脚烟云。
他的手直接放在了她大腿上,两只手轻轻一举,把人抱到了自己身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吃饭?”
“吃了一点,本来想回房间给你打电话,我太想你了。”白杨说道,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似乎闻见他身上有其他的味道,像是佛手柑,淡淡的,不易察觉,那股味道尤其集中在头发上,应该是某种洗发露,“你洗过澡了?”
陈西原轻嗯了一声,一只手圈住她的腰,仰头吻了上去,另一只手放在她腿上,将她的裙摆自下而上推了上去。
白杨心如擂鼓,明白今夜似乎不太对。
他在她唇上辗转良久,终于舍得放开,什么都没说,抱起人朝卧房走去。白杨在他怀里,有些不敢看他,只敢拽着他的衬衣领子轻声乞求:“陈西原,我还没准备好——”
回应她的是陈西原的一声轻笑,还是平常一样的尾音长长,可话语却不如往日温柔。
他说:“杨杨啊,你当我大老远来这儿就只是为了一亲芳泽的?”
他话语笃定地甚至有些冰冷,让白杨都愣了一瞬。再转眼,自己已经被平放在了洁白柔软的床上,她从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睡得最多的,就是学校里的硬床板。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享受所谓高奢服务,自己好像也是为别人服务的人之一。
她身上的长裙已经被陈西原褪去,他拽起她的脚腕,慢条斯理地欣赏着此刻赤裸洁白的姑娘。
她的身体有些轻颤,脸颊偏向一边,不愿意看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掩饰羞耻,维持自尊。十九岁的姑娘已经逐渐褪去少女体态,纤腰薄背,圆臀□□,瓷白如玉,闪着粼粼波光。
夕阳西下,暖黄色的光透过单向玻璃映照在她的身体上,像是在为这么一副美丽的身体作画。
陈西原的指背划过她身体寸寸领土,连同食指上冰凉的戒指,所到之处,山河震荡。他没有太多言语,也疲于安抚身下初经人事的女孩,只是沉默地,无声地,听着她的嗓音颤抖。如他料想的一样,那把唱起歌来就带着点沙哑的嗓子,在此时此刻奏响了她最美妙的哀鸣。
该怎么形容呢?潮水袭来,杜鹃啼血,惊蛰雷动,好像都不足以混成笔墨勾勒。
于她而言是痛苦的,撕裂的,悲哀的。
双手被高举过头顶,墨蓝色领带缠绕勒紧,她只能泪眼婆娑地乞求他的宽恕。
她的灵魂好像飘到了上空,看见陈西原,看见自己,所有的事物都无比清晰。她看到自己狰狞的面目,看到凌乱的洁白和他坚实的脊背。衬衫之下,是如此的锋利。
像铜墙,像铁壁,将她围作困兽。
白杨不合时宜的想,陈西原平常是从来不系领带的,可是今天偏偏系了——这场情事不是他口中的来上海凑个热闹,而是预谋已久的,是猎人守在陷阱背后,看着猎物一步步走向命定的结局。
他甚至不屑于给予她太多前奏,消解她的恐慌,那片干涸新土上席卷过阵阵热焰,所到之处成就片片荒芜。那是从未有过的陌生的疼,像一把烙铁,给自己的灵魂刻上属于他的印记。
那似乎是土地开裂的声音,蛰伏七年的蝉一朝破土,那是临死前的绝唱?还是新生的赞歌?
她觉得自己成了岸边泥沙,每次浪潮涌来,自己的身体就被带走一部分,混到海水里冲散,没入无尽的汪洋,直到整座碉堡都被彻底荡平,世间就再也没有了她留存的痕迹。
过后很久,等所有疼痛消弭时,这夜的记忆也跟着被模糊,当她再回忆起这段不堪往事,只觉得这个过程很像凌迟。
她不是孤勇的断头山茶,而是一片片,散尽家财,把自己全部的血肉骨髓都奉献给了他。
那一刹,她竟觉得坦然。
白杨双目紧闭,只有泪水一丝一毫地往外渗出,顺着面颊流下,滚烫热泪混在他身上,是她最炙热的部分。白杨在这片黑暗里,觉得自己被一把尖锐残忍的刺刀剖开,然后对他说:陈西原,你看,我所有的爱,都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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