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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元宵暗杀事件（第1页）

正月十五这一天，崇祯的日程排得满满的。

对于繁琐的政务，崇祯向来是能够放手就放手。除了必要的朝会，崇祯对上朝一点也不热心，与北京时期的崇祯判若两人，甚至时有旷工之事发生。不过今天却是崇祯召集内阁和六部议事，议题是两个，一个是宗室问题，一个是全国铁路发展问题，这两个问题都不是臣子们所能解决的。

朱统一和汪幼清列席了今天的朝会。

关于朱统一建议宗室参与“官私合营”的奏章，内阁阁老和六部尚书都是看过的，也都赞成这个提案。崇祯与史可法、汪幼清进行了一番沟通，当然王承恩和公主也支了招，这不仅仅是就事论事，其目的是当然是要找到一个根本性的解决方案，力求减轻甚至卸掉宗室这个大明的主要包袱。

史可法作为首辅，就此开始了开场白：

“启禀皇上，自太祖皇帝分封宗室，再至成祖皇帝立下规矩，规定宗室不能干政，此后朝廷沿袭颐养宗室之策。二百多年来宗室成员增速颇快，而祖宗规矩不可违，这颐养之策至万历朝已成朝廷一大负担，至天启朝之后，宗室的俸禄已不能支派，拖欠俸禄已是常事。至本朝，山西一地宗室的俸禄曾经超过当地税赋的一半，可见随着宗室子弟猛增，朝廷已不堪重负。时至今日，如何对待宗室，确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臣以为应早定新策，既能使宗室不会成为朝廷负担，亦让宗室俸禄有所保障，不能委屈了宗室，故有今日之议。请各位大人献策，议出办法，再请皇上裁定。”

张慎言附和道：

“自万历朝以来，朝廷供不起宗室俸禄，拖欠愈来愈多，此事天下皆知，臣以为，与其拖欠，俸禄名不副实，不如另谋良策，以求减轻朝廷负担。”

内阁大学士与六部尚书们无人不知宗室问题乃是大明之沉疴，但是一个个都没有什么主意。这本是皇家的家事，臣子们断没有谁敢轻言废除颐养宗室之策。且不说大臣们没有什么对策，就算有办法，也不愿意触及这个敏感问题。

汪幼清见这些人道理讲了一大堆，却没有一个涉及根本，于是发言道：

“臣以为应该放开宗室做官以及经商，‘官私合营’既然已开先例，何不进一步放开，臣以为即算允许宗室成员进入军界，在当今急需强军之时，亦不失为一种权宜之计。”

朱统一今日被特许参与朝会，两百年来，宗室都没有这样的机会，朱统一可不会让机会白白流失。于是抓住机会开始发言：

“启禀皇上，微臣亦是宗室子弟，二百多年来，宗室子弟于国未立寸功，而只是消耗国帑，微臣忝列宗室子弟，深以为耻。值此大明危急存亡之时，我大明宗室子弟理应为国效力，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微臣奏请陛下恩准，凡‘官私合营’项目需要官方派出监管者，悉数选用宗室子弟。微臣建议，其一，宗室子弟待遇减半，两年之后，宗室子弟待遇降至一成。其二，鼓励适龄宗室子弟就职朝廷新建职司，就职方能享受俸禄。其三，鼓励宗室经商建厂，进入新的产业，争取自给自足。如此，宗室子弟或不致拖累大明发展，甚至转而成为大明发展助力，亦未可知。”

对于朱统一之言，崇祯甚感满意。在后世，“不劳动者不得食”，这是人尽皆知的基本道理，然而大明养着这一帮寄生队伍越来越庞大，庞大到足以拖垮国家财政，却无人敢轻言改革，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对于这帮养尊处优的宗室子弟，崇祯实在是没什么信心，让他们出来干事，谁知道这些纨绔子弟会整出些什么事来！要是不堪使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只会添乱。

对于解决宗室问题，公主的主意是让宗室在工业化进程中，全面进入新产业，在新产业的暴利中分一杯羹，以利益为媒，让宗室由寄生型转型为资本家。王承恩的建议则是抓大放小，封了王的还是荣养起来，其他宗室成员则提供就业机会来解决。崇祯也拿这事左右权衡，不得要领。这朱统一固然热情可嘉，可不知道其他宗室子弟有没有这种觉悟。象朱载堉那样精通音律、历学、数学和艺术，而且淡泊名利的宗室子弟毕竟寥寥，恐怕多是贪生怕死、游手好闲之辈，说不定与后来满清臭名昭著的八旗子弟如出一辙。崇祯不由得长叹一声，问道：

“爱卿之议，朕甚是欣赏！但朕忧虑的是，200年来宗室都是锦衣玉食养着，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朕担心宗室子弟无进取心，更无吃苦精神，朕尤其担心宗室子弟自以为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还不如维持现状，免得贻害无穷。依爱卿所见，宗室之中，可以任事者究竟能有多少，一成还是二成？你可据实说来，为朝廷提供一个参考，明白吗？”

朱统一深吸一口气，跪下道：

“微臣启禀皇上，以臣所见，宗室之中，可用者应在一半以上。近二十年来，朝廷拖欠宗室俸禄乃是常事，天下皆知。若贵为亲王、郡王，广占良田，当然是富甲一方。但宗室庞大，贵为亲王、郡王者毕竟为数有限。像臣乃是辅国中尉，每年领取俸禄不到三成，家境并不宽裕，微臣发奋读书，却报国无门，常自苦闷不已。宗室子弟如微臣这般，家境平平而暗怀报国之志者不在少数，这些宗室子弟纵然孤傲一些，却绝非纨绔子弟，皇上若是给予他们机会，他们必会尽心尽力报效皇上。稍有见识的宗室子弟，谁都明白方今形势，若大明不保，宗室必遭屠戮，还有什么享受可言！微臣斗胆，请皇上恩准宗室为国效力，微臣敢向祖宗起誓，我辈宗室子弟愿为皇上分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决不丢祖宗之脸。”

崇祯听了朱统一一席话，情知所说不虚，大是振奋，看来这帮宗室子弟真是憋坏了。好，那就用吧！也没什么可忌讳的，龚大明可没有让朱家世世代代坐天下的义务，在龚大明眼里，朱家的宗室子弟跟其他人都是一个样，只是不好一下子剥夺他们的特权而已。至于放开对宗室子弟的限制，要不是担心这些宗室子弟坏事，早就这么干了。这一国之政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简单地吹个哨子就ok的，须得左右权衡。比如后世俄罗斯的休克疗法差一点就让俄罗斯垮掉。唉！真是麻烦！不过崇祯不再犹豫，心中计议已定，当即做出决定：

“各位爱卿，事关宗室，朕不可不慎重！但事至如今，只有作出改革。朕决定，放开宗室子弟从军、从政、从事工商，原则上不限制宗室子弟从事一切合法之事。传朕旨意，立即释放原唐王朱聿键。同时，组建皇家资产管理委员会，简称皇资委，选拔优秀宗室子弟管理皇家资产，所有皇家股份均交付皇资委管理，要求保值增值。此外，宗室参与‘官私合营’应予大力支持，朕寄希望宗室自力更生，早日实现自给自足。当然朕也不会不管宗室福利，这皇家资产部分收益将用于宗室福利。当然，涉及宗室俸禄之事，不能一蹴而就，须得循序渐进。内阁和宗人府据此拟出一个章程，朕阅后颁发旨意，尽快施行，不可延误。”

这宗室之事本是皇家私事，还有一个宗人府管着，大臣们不便置喙。不过对于宗室涉足军界，钱谦益还是表示了不同意见，担心宗室掌军之后，势难避免发生兵变。崇祯笑言，新军军纪森严，已经彻底革除私家军的陋习，无须担心兵变之事，纵或有之，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于是关于宗室问题的改革，自此开端。

朝会的第二个议题，则是铁路建设问题。为了使大臣们对火车有些感性认识，愣是突击在蒸汽机车工场铺上了30米简陋的铁轨，诸位大臣在参观了一通之后，总算对建设铁路有了一点粗浅认识。

所议无非是铁路规划之事，大臣们并没有建设铁路的迫切感，而且在得知铁路建设是一件烧钱的事后，众人无非是敷衍一番。最后还是方以智热心，这铁路规划的事儿又交给了方以智，反正八字还没有一撇，这只是一个规划，离建设还差得远，大臣们也犯不着阻拦。至于在南京建设一条示范铁路，还不用户部掏钱建铁路，这倒是大家乐见其成的事情。

崇祯在自认为解脱了宗室负担之后，心情十分不错。下午便拉着王承恩讨论起坦克之事。王承恩对于皇上热衷于搞坦克感到大是头痛，而且皇上还非要搞蒸汽动力坦克，弄得这一两天王承恩满脑子跑坦克。头脑里一会儿是蒸汽往复式驱动方案，一会儿又是蒸汽轮机驱动方案，实在有点难以取舍。皇上要搞的分体式坦克，让王承恩总是联想到拖拉机，嗯，简直就是拖拉机。所以王承恩戏称，这是“拖拉机坦克”计划。

崇祯不在乎叫什么，就叫“拖拉机坦克”又怎么样！反正只要是坦克就行。

王承恩对于到底是采用蒸汽往复式还是蒸汽轮机驱动，在技术上还是难以取舍，汽缸好伺候，往复式驱动方案维修性好，不过蒸汽轮机效率高、出力大。两个方案各有千秋。最后崇祯拍板，两种都上，先上往复式的，再上蒸汽轮机的，实践出真知，不试怎么能知道究竟哪个好呢！

王承恩心中嘀咕，哪个都不好！还是柴油机驱动那才叫真正好。

按照既定的安排，崇祯将参加元宵灯会。今年的灯会特设了表演节目，在正阳门外搭起了一个大舞台，表演传统的歌舞戏曲之外，公主作为总导演还特意加进了一些后世的元素，公主自称，这一台元宵演出将引领大明舞台艺术的跨越式发展。

崇祯今天很是兴奋，大明在自己手里正在恢复勃勃生机。这人一得意，就会干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崇祯不但自己要出席灯会，还有了更得瑟的想法，参照后世元首出访带夫人的惯例，崇祯决定带上周菲儿一起出席。按说崇祯带妃子的话，首选当然是袁妃，不过大脑中龚大明的意识对袁妃还是有点抗拒感，所以最后带上了小蜜级的周菲儿。

正阳门大街今夜里热闹非凡，各式彩灯挂满大街，人流如织，熙熙攘攘，猜灯谜的，打酱油的，戏耍逗乐的，把元宵灯会烘托得煞是祥瑞。

八点钟，正阳门外的大戏台正式开演，公主导入的后世舞台艺术和大明现有的舞台艺术相结合，使得这一台表演既迎合大众口味，又别开生面。

台上点起了四盏酒精汽灯，照得整个舞台亮如白昼。崇祯和周菲儿坐在露天包厢之中，周围围满了看戏的人群，锦衣卫杂在人群中，时刻关注着周围的一切，一旦发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锦衣卫都会及时出手，以确保皇上安全。

这会儿轮到了表演哑剧小品——“吃鸡”，台上的表演者只用动作和眼神，形象地表演着：要享受一只没有炖烂的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用尽钳子、锤子等十八般武艺，最后也没能如愿以偿地把鸡给吃下去。这场抄袭王景愚在后世春晚表演的小品，表演得相当成功，博得了满场笑声。

周菲儿简直笑的喘不过气来，崇祯的“与民同乐”之举虽然有点作秀的嫌疑，不过这时候的确是与民同乐着。台上那家伙的表演活灵活现，与王景愚的表演比起来，简直是异曲同工，让崇祯瞧着直乐，这艺术真是历久而常新，跨越时代而不朽，哈哈！

此时，所有观看演出的人，包括一众锦衣卫都被台上的表演逗得乐不可支，笑得前俯后仰，大部分锦衣卫将自己的保安差使也忘到了九霄云外。这个时候显然是最好的作案时机，不知道有多少小偷就盼望着这梦寐以求的一刻，事后有数以百计的百姓报案，声称自己被盗，没准就是在这个时候着了小偷的道儿。

此时，在人群中更有人不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在众人爆笑这个当口，两枚手雷从人群中同时甩出，直奔崇祯所在的方向。一枚手雷在包厢的上空爆炸，崇祯和周菲儿和几个太监顿时倒在血泊之中，另一枚手雷有点失了准头，在几米外爆炸，炸倒了几个便装的锦衣卫，还波及三个百姓，他们也凭空受了无妄之灾。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使得观看演出的现场顿时大乱，一介百姓象无头苍蝇一般，四散逃命，此时维持秩序显然是不可能的。幸亏大教场十分宽阔，倒没有发生踩踏身亡之事。只是数万百姓一哄而散，再也无从捉拿恐怖分子。

待锦衣卫将崇祯和周菲儿抬上舞台后台，公主连忙上前崇祯的伤势。崇祯早已昏迷不醒，背部血肉模糊，公主一探脉搏，脉象并无衰竭之象，心下稍安。脱下血衣，只见两块弹片深入背部，幸好里面穿了皮甲，高速弹片被缓得一缓，弹片这才未伤及腑脏，除了失血严重，并无性命之忧。而周菲儿不幸被弹片击中要害，早已香消玉殒，回天无力。

与此同时，锦衣卫找到了更多的弹片，这手雷显然不是大明所制，弹片是精钢，而不是大明手雷用的铸铁。而且手雷爆炸威力之大，亦非大明手雷可比。公主心知这是来自日本的现代手雷，却不知这暗杀者是不是也来自日本。不管怎样，这起暗杀多半便是日本人主使，至少也与日本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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