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枝听见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霍迎风,拿着勺子的手也松开了。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两个有钱人,因为利益关系,被婚姻捆绑在了一起……一边吃一边听我说,当故事听就好了。”
霍迎风自己不吃,戴着手套剥了一碟子虾,还要监督她,不许她停下。
“不过跟偶像剧里不一样,他们的感情没有开花。相处二十多年,对彼此还是淡淡的,除了吵架的时候争锋相对,其余时候互不打扰。”
霍迎风把虾放进她的碗里。
“他们之间没有爱,他们也不爱我,我只是他们的工具。从我的满月,到我后来的每一年的生日,都是他们谋求利益的契机。我的生日不属于我,而是属于他们。”
“……所以你不喜欢过生日。”
苏简枝乖乖地把粥和虾都吃完了。
“嗯,初中的时候我就意识到,如果我留在汐城,高考,大学,专业,工作,都会被他们安排。”霍迎风说,“所以我跑了。”
霍迎风脱掉塑料手套,将剥好的虾推到苏简枝面前。苏简枝拿过纸巾,沾了点水,给他擦去手指上的油。
“中考前我还想,如果我去学艺术,他们是不是会被气晕。于是考前我偷偷报了培训班,上两天课后,老师说我鬼画符的技术实在‘惊为天人’,把我赶回去了。”
苏简枝想到那个滑稽的画面,被他逗笑了。
“所以你就放弃了?”
“没有。”
霍迎风第二天又斗志昂扬地去找了以前的钢琴老师,报名去学声乐,老师夸他嗓音条件好,但又劝他,你文化课那么好,如果走艺术生的路,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成绩?
“比起把音乐变成职业,你应该更想要把它当作一个爱好吧。”这是老师的原话。
霍迎风被说服了,回家闭门三天,想出了新办法,就是要跑回青鸟市。
他外公外婆是当地人,他母亲家所有重要产业都集聚在这里。只是后来集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联姻之后才有好转。后来新建立起的总部,去了地理位置十分优越的汐城。
他不得不承认,哪怕他的父母在生活和感情上不相匹配,但在工作上,他们非常契合。在他们的合作下,将倾大厦被扶了起来,在汐城打响了名声。
他有时甚至觉得,他的父母不是不爱彼此,只是更爱事业……两个工作狂在一起是没有好感情的。
“你偷偷回来的?”
霍迎风摇头:“我要转校,需要办理许多手续,他们是我的监护人,我避不开他们。得知我的意图后,他们跟我聊了一个晚上,答应了我的要求,把我送回了青鸟市。”
“有……条件吗?”
“有。”霍迎风说,“无论我读什么专业,毕业之后都要回自家公司上班。”
苏简枝想起他实习的公司,他们热心抛出的橄榄枝看来是不会被接到了。
“也就是说,不管我现在在哪里,将来我都要回到汐城。”
霍迎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神色和语气一样认真。他向她递出了他的坦诚和真心。
苏简枝被他看得心脏狂跳。
她接收到了霍迎风的心意,她需要对此做出回应。
她脑中闪过很多最近的片段。
他们隔着几千公里打电话、打视频,他们互道早安和晚安,霍迎风陪她度过最艰难的事后,霍迎风失联时她陷入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慌乱,霍迎风出现时她又控制不住地欣喜和雀跃,她主动抱住了他,她装作没有注意他牵起的手……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他们之间已经超过了普通朋友的距离。
苏简枝眼眶发烫,藏在桌下的手攥紧了。
霍迎风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一下,嘴边的梨涡一闪而逝。
他说:“我说了这么多,能不能也问你一个问题?”
苏简枝的大脑和身体都无比紧绷,比任何一次考试都要紧张。
“……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我现在多少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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