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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之初,太古的混沌,位面间法则如同未曾编织完善蛛网,元素沉淀于天穹,四野荒芜,肆虐的狂风与恶兽,大地陷落,星辰陨坠,雾海的死亡潮汐从海岸奔腾至平原。
于是第一位沉睡的神祗醒来,他放眼整个世界的始末,开始行走,“卡波菲斯”,法则修补者。作为最古老的神明,卡波菲斯在高地人的史书中占据了极为隆重的篇章,无数万年来传唱他的史诗连绵不绝,文辞华丽溢美。但是,他已陨落。于神战之中陨落的神明并不稀少,法则之神卡波菲斯,智慧之神维斯顿,风之神维因,这个世界动荡且混乱,位面对于每一个生灵都充满恶意,即使神祗。作为神灵的遗物,那三片负载神格的巨大书页早已化作岩石散落在大陆各处,但现在,当卡波菲斯之弓浮现在空气里,天穹都似乎感受到了这位神祗的归来,“我能握住它,是因为法则之神卡波菲斯,其实正是最早的巨人。但你……”卡亚·卓看着那只小手,那是一只白皙的手臂,他断定它属于女性,可是小个子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我的父亲名叫乔弗伊。”
乔弗伊,地底世界的君王,地下城过去此刻以及未来的主人,将岩页之扉放置于地底与地面入口处的上位巨龙。
卡亚·卓恍然,以乔弗伊与这把弓的联系,面前的事情并不出奇。
“记住,血族,我叫以夫,地下城的下一任君主。”在长弓嘶哑好像要断裂的声响里,这把哀鸣着的岩石之弓被拉开到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长弓太过于宽长,以夫拉弓的姿势便很怪异,灵能的长线划过以夫的的脸颊,刺啦切掉挡在那儿的布袍,但却没有伤到她的脸颊分毫,因为那里覆盖着一层银色的鳞片状花纹,与手臂上的相似但精巧很多,布满那张绮丽的脸好像一种**的纹身,清冷而白的竖瞳上是类似于人类少女的弯眉,头发,它们全是银白色的,这就是一个白银少女,却有着沙哑怪异的嗓音。
当长弓被拉满的时候,箭风已经蓄满,以夫的外袍鼓荡起来,破掉的帽子已经垂在脑后,银色的发丝雾在空气里,长弓上,长袍贴合她纤细的身体,加尔斯看着前方这个怪诞的人儿手持那把和她一样高度的长弓。红色的眼眸里冰冷的颜色越来越重,加尔斯裸露的双臂上也浮现出更多的雪花,好像数个世纪之前天空中曾经有一场冰雪,凝结在他手臂上直到今天。
两个白色的身影站在夜晚的广场之上遥遥对立,围绕着怨灵们高而尖细的哀嚎,风再次吹起。以夫松开拉弦的手指,以并不标准也不优美的姿态将那支由岩石塑就的箭矢送入轨道,箭矢飞行时从空气中抽出无数丝线化为花纹缠绕在岩石的表壳上,于是当箭尖急速地抵达加尔斯面前时原本灰白的箭矢已经闪耀着一层琉璃的光,箭好像自光中来,射向这个隐藏在黑暗里数千年的血族。
加尔斯曾经历黑暗纪元的战乱,雾之年的迷失,吉哈德之战后他便不再出现,作为不老不死的血族他或许已经厌倦争斗但从来没有什么迹象显示出他是弱者。黑暗血族乔凡尼家族的建立者与执掌者,此刻再次伸出他的双翼,但却并不是要出手而是飞起,以夫借神话之弓射出的那支箭矢包裹无数法则,急速而迅捷,但加尔斯只是挥动翅膀,便在强大意识的锁定下离开了原本的位置,箭矢射在了他身后的建筑上,卡萨巫师银行外层的护盾以及宫殿外廊上历经数世纪的石柱依次破碎断裂然后银行那处被射中的偏殿全部坍塌下去,激起一阵灰尘,灰尘被夜风吹起似乎是燃起的硝烟。
以夫并没有认为自己一次射击就可以伤到这个古老的强者,于是她打算再次拉弓,细弱的小臂搭上弓弦,左臂抬高瞄准天空上的蝙蝠,以夫似乎想要将自己这个娇小躯体里的愤怒全部释放出去。“三次!”加尔斯冷冷地说,卡亚·卓并不知道他的三次指的是什么。
“停下吧!”左多踱步进入场地中央站在了以夫和加尔斯中间,“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你看来真得生气了。”他是在对加尔斯说话,这个乔凡尼家族的后来者站在了乔凡尼家族的长辈面前,桀骜而利落。
“左多,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会生气。”加尔斯飞在空中,头顶上是漆黑的夜空,他又向着以夫看去:“小姑娘,我曾和你的父亲并肩战斗,所以我才能容忍你这么多次的无礼。”他没有再说什么了,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不要再惹他。
左多仰头看向天空中的加尔斯,“这个场面让我很熟悉,就像三百年前那次一样。”
“三百年前,我怎么不记得了?”加尔斯收敛了脸上愤怒的表情,转而微笑着看着地上的左多,手臂上雪花样的法则之线游移不定。
左多被气得不轻,正是三百年前的那次失败导致他在巫师们的紫藤堡里被紫苏斯吸了三百年,他没有在牢笼里被永世暗无天日的绝望击垮却无法接受自己的对手轻蔑的眼神。“既然你忘了,那今天我就再说一次,乔凡尼家族的族长,该换人了!”左多伸手指天,向着天上的加尔斯咆哮着宣布到,他杨起的那只手仿佛握着一把竖立的长剑。
“你连翅膀都断了还想着取代我,年轻人的勇气。”加尔斯呵呵一笑,将地面上那个上千岁的血族冠以‘年轻人’这个称号。“我会让你为你的毛毛糙糙以及对家族的背叛付出该有的代价,这次你连睡觉的机会的不会再有了。”
左多·乔凡尼虽然拥有直面乔凡尼族长的勇气与决心,但显然这个时候的他没有那个实力,三百年前的他尚且没有何况是被关押在紫藤堡中的三百年后,加尔斯不知道他的这个自信是什么给他的,如果只是期望于在场的所有人联手那他只能对下方的这个后辈失望透顶了。强者之所以为强者,除了自身的信念强大,实力上的强大才最为直接。
左多没有和别人联手,但是也没有出手,第一,就像加尔斯的话里的意思想表达的那样,左多已经不能飞行了,三百年前的那场圣战中,当时实力超凡的左多在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中幸存下来之后,就像是洪水终于冲垮了隘口,心灵已经接近崩溃的左多做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疯狂行径,其中包括他将自己的长剑举向了乔凡尼氏族族长加尔斯·乔凡尼,他的父辈。妄想取代他成为新的家族掌权者,理所当然的失败中左多失去了自己的双翅以及三百年的自由,直到今天。
“这么多年,我原以为自己在安静的环境里可以治好自己的脑子,可奇怪的是,现在我已经不头疼了但仍然想杀死你,你说我现在是变好了吗,我的父亲。”地上的男人用一双迷茫的眼睛仰望着天空中飞翔的影子。“我们都会死去的,你知道吗,父亲,我以前一直以为你说的是真的,你说我们可以永恒存在,可你骗了我,谁都会死,即使你是血族,即使你晋升了传奇,法则都会泯灭在无尽的时间中,我们太脆弱了。”他的声音仿佛一个受伤的孩子。
“你的心实在太脆弱了,脆弱地就像是一块玻璃,经不起轻轻一碰,你这么弱小我该怎么和你解释这个世界的残酷?”加尔斯没有急着动手,巫师们**的监狱里服役了三百年,杀死左多他相信自己不需要出手两次,一股哀伤的情绪开始感染上这个老血族的心,如同狮王看见自己伤痕累累的幼子向自己咆哮求死一样,独属于长辈的无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取代或消除,“你那么些兄弟姐妹中我一直对你最关心,你是我最后一个儿子也是最弱的一个,我一直期望你能变得强壮一些,变得成功,可你最后还是让我失望了,你似乎并没有配的上你身上流着的血。”
“可你还是没有杀掉我,而是选择囚禁,我在这一刻之前还以为你对我仍然有父亲的仁慈。”左多大声地抗议着自己的父亲对自己低劣的评语。
“确实,我该和你说的,你敢对我举剑让我在最后承认了你的勇气没有将乔凡尼的姓氏丢脸丢到泥地里,可同时你的劣行已经消磨了我最后一点对于你的感情,父亲的仁慈?你不要忘了,你是谁的儿子,你想杀死的又是谁,废物,你是想要弑亲的血族耻辱可我不是!”加尔斯的眼神中仅有的一丝温情在这句对话后终于消散。“那么,看看你这些年里学到了什么,好让我衡量一下之后又该把你流放到哪个绝地。”
“父亲!”
“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宽恕吗,那么你干脆直接杀死我吧!”
血泪从这个绝望的儿子双眼出渗出。
“乔凡尼没有弑亲者,你不配做我的儿子,不配得到宽恕。”加尔斯从天空跃下,汹涌的**激荡起左多脸上的红色液体,左多闭上了眼,一把将手上的尸体丢向自己头顶上方。
加尔斯一爪撕碎,血肉荡漾在他的身周,金鬃狮人的血脉强大而古老,天空中的法阵里那些并没有一起歌唱的怨灵统统冲下那团爆炸开的血雾,加尔斯却早已不在里面了,他已经抓向了地上左多的脖子。以夫再次开弓,如同圣战中的英灵拉开手中的战争之弓,一只凝结着破碎法则的箭矢越过视线逼迫着加尔斯暂停了一瞬,当然只能一瞬间,这个古老怪物的实力早已不是当前层次的人可以理解的了。
这个世界上实力的晋升一直艰难且缓慢,传奇之后的修行尤其古怪且晦涩,没有什么人知道那之后该怎么修行,寻找自己的心灵?领悟更深层的法则?游历世界提升技巧?全部都是对且不对的,它们可能有用可能只是在虚度时间,虚度自己反正近乎无尽的时间。传奇是一种恩赐,也是一个诅咒。什么是传奇之始?
“老套的台词,老套的人物背景,毫无新意。”一个奇怪地高地起伏着的声音。原本应该继续的加尔斯停下了手。
并不是加尔斯在说话,左多看向那个新出现的人,当他发现是谁来了之后,左多愉快地笑了笑:“今晚仿佛一幕你所喜欢的歌剧,你看人物都是依次出场的。”
“但是没有事先的报幕与欢唱,也没有按照我想要的剧本来。”老巫师捂着胸前的创口,“长久处于阴暗自闭的环境里,即使是曾经的你我,但也衰弱成了现在蹒跚的老头,咳,咳。”老巫师没能继续说下去了,但他的动作仍然没有停下,老巫师讨厌这种虚弱感,给他一种他的心灵不再如过去那么强大的错觉,而那种错觉往往对于他这样的巫师来说是致命的。
以夫仍旧举着长弓,她打算再次将箭指向加尔斯,但左多执着地摇了摇头,“没用的。”“可他杀了我的同伴!”以夫愤怒地说,“就算你这么说,没用就是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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