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53次绿皮车是趟著名的“强盗车”,人多物品更多,行李架上座位下处处是人体和行李的叠罗汉混搭模式。休探亲假的知青由兵团统一购票,都有座位,但不少“逃跑”或请假的知青舍不得花五十四块钱,往往逃票上车,遇到查票就缩在小台板下头,靠上海老乡们膝盖上的军大衣或棉被打掩护。到了后半程,无论天多冷,车窗都会开着,因为厕所实在太臭。
四月天已暖和,也不是节假日回沪高峰,但火车上依然人挤人。陈东来安置下顾西美就起身去找列车长,提出加钱换一张卧铺票。列车长说“侬运道勿错,过了哈密就能空出不少卧铺。”陈东来猜测是神秘的“马兰基地”的原因,他和列车长交换了一个彼此心领神会的眼神,立刻掏出四十块钱买了一张卧铺票。
出了乌鲁木齐不久,就经过兰新铁路的三十里风口,火车哐啷哐啷着并没减速,车厢摇摆着往前冲。陈东来还没回来,顾西美有点头晕,请对面一位阿姐帮忙从行李架上取下一个小软垫,她把脸埋在了垫子里,深呼吸起阳光的味道来。小台板上的一叠报纸晃得厉害,刮到了她的脸颊,旋即盖住了她半边脸,她没伸手挪开,油墨的味道也那么好闻,像一道屏障把车厢里乱糟糟的一切都隔离开来,留给她一个安稳的小天地。
过了会儿,陈东来回来了,看见顾西美伏在一堆报纸间吓了一跳,赶紧打开行李,找出茶缸和橘子罐头出来,又剥了一个白煮蛋。顾西美强忍着恶心在摇摇摆摆的车厢里吃了,还要八个小时才能到哈密,她不吃也得吃,积蓄体力是必须的。
对面三个人的座位上挤了三男两女,都是上海人。其中一对夫妻是普陀区的,男的在阿克苏的农垦十团,女的在县城棉纺厂,儿子出生后送回了上海的爷爷奶奶家,和顾西美一聊,算老乡中的亲老乡,格外投合,知道她回上海生老二,都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小囡还是要送回去好。”
另外一家三口在乌鲁木齐博格达峰的柴窝铺林场,自然就和陈东来聊了起来。那男人随身带了根笛子,革命时期还不忘建设文化生活,也是难得。顾西美多看了那半截笛子两眼,陈东来忍不住嘚瑟了句“我老婆以前弹钢琴的”,立刻被老婆狠狠踩了一脚。果不其然,那夫妻俩就不怎么搭理他们了,大概知道革命前还能学钢琴肯定家庭出身有问题,基本属于“黑五类”。
陈东来只好讪讪地去和自己的邻座一个维族大爷说话。那家六七岁的小男孩半靠半站在父亲身前,一直眼巴巴地看着顾西美手里的水果罐头,突然一根浑浊的长鼻涕滑了下来,他猛地一抽,熟练地绷紧了上嘴唇皮往下拉,舌头嗖地卷着没吸回去的半截鼻涕,吃下了肚。顾西美打了个寒颤,忍住翻腾的呕吐感,默默抱着罐头低头看向小台板上的《新疆日报》,今天右上角的语录是“全世界各国人民的正义斗争,都是相互支持的。”好吧,她真想请对面的小朋友一路少吃点鼻涕,也算相互支持了。
陈东来和对面的亲老乡聊起了罗马尼亚新当选的总统,还有柬埔寨人民抗美救国取得了辉煌的胜利。顾西美对这些毫无兴趣,她也不明白陈东来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些和他们没有一毛钱关系的事。她大哥以前也爱说这些,家里没有一个人听,他也要在饭桌上举着报纸说半个钟头,也许北武听进去了,她反正是当耳旁风的。男人,呵呵。
在吐鲁番站,陈东来下去抽烟,买了点葡萄干上来。顾西美夹在烤馍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觉得像小时候吃过的葡萄面包。她突然想起禹谷邨里的老洋房。那位方太太下午经常用镶着金边的茶杯和小碟子喝“下午茶”,有一种叫司康的点心特别好吃,每次都会剩下好几个,甜的咸的都有,她姆妈会高兴地说太太让她们吃完别浪费。她以前不懂事,后来才感觉到一种吃了“嗟来之食”的愤怒,更有一种被资本家蒙骗后还感恩戴德的羞耻。方家一心只知道赚钱,毫无爱国心和民族道义,跟美帝和英国佬做生意,还跟日本人、国民党做生意,被打倒是理所当然的。她姆妈思想觉悟低,总念着方家对她们的好,什么解放前跟着物价涨工资,每个月几百万法币2要用麻袋去装,什么对他们兄弟姐妹也很关心,允许她用跳舞房里的钢琴练习,还同情方家母女吃足了苦头。她们吃什么苦了呢?比起十万知识青年在新疆垦荒的苦,她们那算什么?她们甚至没有对国家对人民做出一分贡献,却不用日晒风吹沙刮,吃着银行里的定息,还有抽水马桶用,连指甲都从来没有裂过。顾西美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烤馍,把自己内心深处曾经存在过一丝“想成为方太太那样时髦精致优雅的女人”的念头完全抛之脑后。
过了红旗坎站,就是百里风区,比起前面的三十里风口,要更吓人一些。今天的风尤其大,车厢剧烈摇晃起来,慢慢开始减速。陈东来把行李里的两条薄毯子都拿了下来,垫在顾西美的腰后。风沙哗啦啦地扑打在车窗上,外头除了一片混沌的灰黄色,什么也看不见。鉴于53次列车有过被风刮翻的恐怖历史记录,车厢里暂时安静下来。
狂暴的风沙咆哮如雷,车厢呼啦歪过去又哗啦甩回来,广播里隐约传来12级这个关键词,一些人突然爆发出风沙都盖不住的尖叫和哭泣声。行李架上的一个袋子突然松了口,焦黄的馍馍深红的大枣黑绿的葡萄干一股脑地洒了下来。有人神经质地大笑起来,有人开始高声背诵语录,有人唱起“山连着山,海连着海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但这时候再团结再相互支持也没法让狂风停下。
陈东来正替葡萄干的主人可惜,突然觉得自己大腿边上有点潮唧唧的,头一低,见顾西美身下有一滩水印晕出了不显眼的地图,正无声地侵向座椅边缘,他不动声色地拿起《新疆日报》掩了下去,低声提醒“西美,尿,你好像漏尿了。”
“啥?”顾西美捏着最后两口烤馍一脸茫然,坐在火车上几个钟头,小腿的麻木使她全身的神经系统反应都慢了很多,就连偶尔的宫缩都好像隔了一条黄浦江那么遥远而陌生。半晌后她才回过神来,潮湿、微热,熟悉的失控带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羞耻,然而这种无地自容也一样隔了几条马路才慢悠悠地传至大脑,她只来得及本能地捧起膝盖上的新疆日报“要命哦!这可不能弄湿忒!侬想犯大错误啊!”随即就被强烈的宫缩之痛打击的面目抽搐,终于反应过来不是尿失禁,是羊水破了。
列车在暴风中剧烈摇晃,突然停了下来。列车长在广播里大声嘶吼“紧急情况紧急情况!五号车厢有位孕妇早产,情况危急,哪位乘客是医护人员?医护人员请立刻到五号车厢!”
顾西美躺在座椅上,头发汗湿,脸上糊着眼泪鼻涕,眼前一时光亮一时昏暗,近乎被撕裂的疼痛不断加剧她只能死死掐着他的手掌才证明自己还活着。
对面的大姐扯出条新床单替顾西美挡住了半边,大声问她“怎么样?你还好伐?疼不疼?”
顾西美昏沉沉地扭过头,红底白花的床单上笔直的折痕撞入眼中,带着印染棉布特有的香气,她有点想笑“疼,疼死了。”这还用得着问?
大姐看着她原本秀美的脸扭曲得有些狰狞,想了想还是用领袖的话鼓励了她几句“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顾西美努力露出微笑后麻木地扭过头,看向军绿色的椅背,恶狠狠地在肚子里骂了一句陈斯南侬只小赤佬,侬要是敢在火车上跑出来,就留在新疆算了!
小赤佬的亲爹陈东来真以为她从领袖的话里得到了无上勇气,握紧了她的手“加油!你可以的,你一定能行。”
“我不行!我不行!我要死了!疼死的!”顾西美拽着他的手堵住自己的嘴,牙齿磨着他的虎口往死里咬“但是我死也要死在上海——”
长安浮妖录 姐弟恋是一场豪赌 神医龙婿 末世造物主,从红警开始 如何正确扮演备胎人设(快穿) 七零之女主明天就要穿书啦 都市之修罗战神 九零之极品女配觉醒了 娇妻傻婿 成为人生赢家的对照组[快穿] 斗罗:我是唐三妹妹 退婚后嫁太子 舰娘:从深蓝到星海 草包美人 清太子今天作死了吗 都市修罗 洪荒:开局成就人族大帝 神级万界外卖员 玉无香 虐文使我超强
潇洒过,快活过,落魄过,繁华千丈后的许英想念的却是那段她无法忍受的日子。这辈子重新来过,她选择做个彪悍的农家妇。丈夫爱,婆婆夸,弟妹挽着胳膊说好话,个个都说她是黑北一枝花。本文架空,请勿针对。已有完结作品穿越之山田恋。宝窑。百味记。坑品保证,欢迎亲们跳坑。...
时间就像一把无情的刀狠狠的插进了每个人的心里!谁都逃避不了。情伤,背叛。对昔日恋人的思念,哪怕人不在了,情感却还在,人死心还在!林凡一个山区男孩子,怀着纯真和善良,来到华夏大学,他对家人朋友许下的诺言能否实现。他是否也会改变自己去适应这一切呢?昔日的初恋出事了。林凡的心归向何处?大学里他遇到了李梅。一个看似胡闹任性的女孩子背景却很不一般。面对家人的阻止,有心人的破坏,他们这段感情会怎样继续,请大家关注凌心落凡尘的新书青春无情梦!...
女医生穿越古代,竟成寺庙小巫女。但素,一穷二白肿么办?没关系,咱白手起家把宝捞。寻个大妖当灵宠,觅个皇族做靠山,还有毒舌师兄帮忙斗恶人。这样的日子要不要这么爽啊?说你呢本巫女驾到,还不快交保护费,小心我画个圈圈诅咒你哦本文轻松无虐另类修巫,烦请自带护身符,慎入。...
老皇帝数着还剩下的并且都向着顾成蹊的自个儿生的皇子皇女们,总算是明白了,什么诗中说得好,黄四娘家花满蹊,明明就是黄鼠狼家花满蹊,七朵八朵还他令堂的都不低。...
穿越成为哑巴美男的保镖,从此踏上保护美男的道路,某男吾皇万岁,慕蔷薇爱卿平身得知某男是前朝太子,保镖变太子妃,某女我要离开,荆凌吹灭了蜡烛,天亮再说。欢迎加Q群(600501948)...
楼之画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因一次踩踏事件而命陷黄泉,待蒙胧清醒,她却早已魂穿异世,在这陌生的朝代经历着从不敢想象的曲折,一次偶然的救治,沾染上了弃不了的爱恨情仇,终有一日,硝烟已过,鸦雀横飞,她站在经历过大战洗涤的战场上,朱红锦衣随烟飘扬,飞散在空气里,清冷的眼眸望着四处残骸,江山秀丽早已落满离殇,遥想那年,你我年少,今岁却难两相全,只道朝拾蹉跎,旖旎不在,霞光映出云雾,乍泄出希望,薄唇轻启道呆子,在叫一声娘子,可好。情节虚构,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