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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弘昼大宴群芳之后,命迎春留下侍奉。
那第二排本是跪在人群中之迎春浑身一颤,也不知应了个什么。众美见王爷示意,也就依着位份一一退了下去。
两侧金钏儿、玉钏儿见弘昼示下,便起身,一边一手扶着已略有些许醉意之弘昼进了内室。
这顾恩殿内室乃是当年元春省亲之时供元春歇脚处,凡一应家具陈设,厅堂楼阁,都是依着皇家妃子之礼制所建,镶金缀玉,描龙绣凤,锦缎彩屏,说不尽富贵奢华,风流精致。此时,秀鸾早在铜鹤瑞潭炉中焚上清穗香,在西洋紫金灯烛架上燃上逗花烛,秀凤早就展开正红绸缎绣麒麟的轻薄夏丝被。那金钏儿、玉钏儿扶着弘昼进来,靠进床沿坐下,玉钏儿跪下去,解开弘昼的莽靴,搁在一边,再褪去弘昼的布袜,命秀凤取来铜盆,浇灌香汤,伺候弘昼浣足。
金钏儿便又出去大厅,扶起那已经惶恐得难以站直的迎春,轻轻唤道:"二姑娘……?二姑娘?"
迎春此时如在梦中一般,口中只是喃喃自语,薄粉衣裳下的娇弱身子亦耐不住战抖得厉害。金钏儿只道她是羞耻,便叹着劝道:"二姑娘别慌……既然进了园子,总有这一日的……伺候好主子,也算功果……您瞧着宝姑娘、史大姑娘……哦……云小主,不是都……"
迎春却是脸色惨白,似是惊恐万分,又似是欲语还止;金钏儿瞧着有些诧异,看迎春似乎不仅仅是要陪驾惶恐,似乎别有心事难于启齿,只是此时不是深谈之时,只得边劝导着边扶着迎春进了内室。
内室里,弘昼已经宽了大衣服,赭黄阿哥袍已经挂在楠木衣架上,只穿了贴身衣衫,脚浸在铜盆中,玉钏儿跪着在铜盆里搓揉弘昼的脚。见迎春进来,弘昼便抬眼观望:
但见面前,一个窈窕少女被扶着缓缓款步进前而来,头插一对孔雀开屏簪,孔雀之口,挂着一串玉珠儿直至眉心点缀额头,却是俏丽动人,鹅蛋脸蛋,略见丰腴,鼻梁滑腻,眼眶水润,眉梢柔婉,双唇淡雅,观之可亲可近,身穿一件淡红色蚕丝瑞云薄衫,胸前抹一道淡紫色抹胸,抹胸之上有一根淡紫色的丝带,绕过细腻洁白的脖子,映衬着抹胸下那一对起伏的少女乳房之坟线,真让人有扯去那条丝带,一探抹胸下之究竟之欲望,下身却是一条淡红色裙裤,小腿这里裙摆略略飘扬,仿佛云飞月行,大腿臀线这里却是紧贴,衬着少女臀部宽美,腿部紧实,之种种诱惑之柔色。
弘昼挥了挥手,叫金钏儿和玉钏儿只管出去。两个奴儿微笑着行礼出去,带上了屋门。
弘昼乘着些许酒兴,正要细看迎春唤过来轻薄玩弄。
不想,那迎春走前几步,双膝跪得下来,忽然泪珠儿滚滚而下,竟然是脸色苍白,哭得不成体统。弘昼一锁眉细看,本以为是迎春马上要遭到自己奸污觉着耻辱羞涩,细看竟然不止于此,不由有些奇怪,却听那迎春,跪下叩一个重头,一头乌发流云瀑布坠至地,亦不起来,口中抽泣呜咽只称道:
"主子……姑娘贾氏迎春……有死罪!!!"
弘昼先是一愣,默然半晌,见迎春尚伏倒在地哭得凄凉,也知事必有深刻隐情,便口中淡淡道"你且抬起头来。"
迎春尚在悲泣,听弘昼有命,顿了一下首,只得颤颤巍巍半抬起头来,但见眼圈儿已是红肿,泪珠儿挂满两腮,鹅蛋脸儿一片苍白泛青,抽抽噎噎嘴角只管翘动,胸膛起伏不息仿佛一对妙乳儿也在颤抖,一头秀发已是略略凌乱,孔雀发簪在眉心的那一串玉珠儿摇摆玲珑,这般模样也甚是惹人怜爱。
只弘昼已知必有蹊跷,便又在红铜脚盆中,自行两脚搓揉了一下,冷冷问道:"你自称死罪。却是什么死罪,且说来,本王听听……"
迎春又抽噎了一阵,低着头目光呆呆得看着地板,沉默了小片刻,咬牙才红着脸张口轻声道:"奴婢死罪……奴婢不配侍奉主子……奴婢我……奴婢我丧德失耻……已非处子之身……"
弘昼此刻虽亦有些料到,却也是眉头一锁,惊怒上心。直勾勾盯看着眼前跪着的这个"二木头".这迎春是贾赦与前妻之女,贾琏之胞妹,在贾府众美中最是性情温和、亲切宽厚、懦弱良善;不与世人争持,且守闺阁礼法。相比那黛玉、湘云、探春等小姐一辈中才情高的,虽然灵性天资颇有不足,却最是安分守己、知命乐天乃其本性。她年方一十八岁,尚待字闺中未曾嫁人,贾府亦乃世代名门,元春即选秀入宫,迎春可称贾府之长孙女,最是掌上明珠一般呵护,必教导以礼法,管束以规矩,回避以外男,又岂容有失闺贞。万万没料到此时偏是这迎春会自称已非处子。
弘昼也不知怎得,竟有些气往上涌。虽然他所玩弄之可卿、凤姐亦非处子,只是这本是嫁了人的少妇,也断断不得再思前夫,此时自己收来云雨风月,乐在其中,他本就来自现代,与闺阁贞洁一世远不如古人在意,自然不介意其已非处子,甚至其等少妇知风晓月,更晓风情,比之处子难免失贞恐慌,更有风味;然贾府并其亲族中一众小姐,却本来认定个个都是连男子面都没见过几面的纯洁尤物,一个个白玉无瑕冰清玉洁且候着由得自己奸污破身,淫玩操弄……湘云、宝钗皆是如此,连那小红、秀鸾、翠镂、瑞珠也是贞洁之女被自己采去元红,能得此等佳人之身子,到底是美事。虽然在园子里常以淫事训导之,甚或还以女女之事侮辱之,然男子家均是如此,在自己床前,任凭得女子淫意千万,却断断不许在其他男子面前山水一露半分毫。
虽然无论如何,这贾府众女都是被一咕噜儿圈入园中,此非选秀选福晋,乃是圈了一园子禁脔玩物,也没得一一考究谁是处子谁已非完璧,说不准也有哪个丫鬟早有过苟且之事。但是却万万没有料到这迎春,这贾府的长女千金,居然自承失身。
弘昼皱眉更是怒思,心想今日召你本来是一时兴起罢了,难不成今日我不召你这小荡妇来奸污,你还要瞒着不成,真正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越想越怒,脸色青了起来,握拳一声怒哼,飞起一脚,将脚下那铜盆一下踢翻,咣当一声,汤水且洒了一地。迎春只吓得一阵惊魂乱飞,那盆中水蔓延出去,直至其跪地之裤裙下摆……
迎春脸如死灰,又叩首下去,口中只道:"不奉旨,迎春不敢自裁……迎春死罪,玷污不堪,求主子施以重罚……"
弘昼此时已经坐上了炕沿,取了一边玉钏儿备下的暖白毛巾来擦拭自己湿漉漉的脚丫。半晌,擦完左足擦右足,仿佛要压抑自己之怒火。此时屋内静默,虽然静寂无声,真如同威压重重,山峦险赫,怒江奔流一般……迎春本来懦弱可欺,此时更是仿佛要被这静默压制得昏死过去。
弘昼擦完双足,穿上棉质的撒鞋,从炕上起身,且走几步,到了迎春之跟前,见迎春只敢低着头看着地板,便伸过手,用手指托起其圆润滑腻的下巴,抬起那冠玉美艳的脸庞,口中无味一般只缓缓道:"本王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作答。"
迎春惊惶看着弘昼,忙回:"是,迎春……不敢欺瞒".
弘昼恩了一声,接着缓缓道:"只一条,你只要如实回本王……你是进园子前失的贞,还是进园子后破的身……"
迎春大惊失色,要叩首却被弘昼托着下巴,只得道"不……主子……我是进园子前……进园子后……迎春并不敢……不敢……再见任何一个男子"
弘昼死盯迎春那哭得红肿双眼之中一对乌黑的瞳孔,凡半柱香之功夫,点了点头,叹道"罢了……你今夜且去吧……"
迎春闻言一愣,她今日受命要侍寝,知道瞒不住,只得禀告自己失身之实。她身为大家闺秀,已非处子,便是不入园子为王爷性奴,也是见不得人之丑事,若是嫁为人妇,只怕自尽也是有的。反而是贾府巨变,沦为性奴,依着礼法,性奴是不可自尽的,终日度日如年,几番要和凤姐坦承此事,求凤姐为自己筹谋,实在羞辱难以启齿;只是永昼长夜,每每思及此事,王爷终有一日要奸污自己,到时身为贾府小姐,王爷料定的纯洁处子,本应献上贞洁女红,却自己已失身丧贞,岂非弥天大罪,怎么发落也是有的,一时唯恐弘昼将自己施于姘刑,或加罪自己之家人,一时又想自己姿色尚有不如三妹,只怕王爷也未必会来奸污自己,或者不当回事,一时想写一道血书向王爷求罪,一时又胡思乱想只盼能糊里糊涂遮掩过去;这般昏昏沉沉不过是挨一日算一日,今夜弘昼指着自己侍奉,思前想后,若是糊里糊涂只管侍寝,弘昼万一震怒尚要恼怒自己有欺君之罪,只得跪告真相。再羞再耻再获罪,也只能凭着弘昼处置。
万没想道弘昼问出来之疑,迎春听在耳里,如同惊天之雷,才暗骂自己怎得如此糊涂,竟以为闺阁失贞是天大的罪,却分不清其中利害,闺阁失贞为性奴固然是罪,但是园中多有人妇,王爷说到底最多是失望着少些乐趣罢了,便是再恨恼自己,最多也是杀了自己,这园子里难道还怕少了处子可以淫玩。但是若是在入园之后失身……那才真正是弥天大罪,身为王爷性奴禁脔,居然敢与人私通,还因此失贞……无论如何想都是会令弘昼真正雷霆震怒之事。只是这等事情,又如何证明。入园之前?入园之后?一线之差,天地之别。真骂自己怎生如此糊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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