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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北天猛喝一声,出指弹中剑背,云涯手上一震,怀琴剑腾空飞去。雁北天就势欺进,双掌击出,云涯难以撤退,只能硬着出掌相对,两人双掌一碰,四周登时激起一阵风烟。云涯只觉雁北天的内力虽然刚猛至极,但隐有一股阴柔之力缠绵左右,将自己的内力变得时张时闭,终于手臂一酸,被弹出一丈开外。雁北天跨前几步,点了他的穴道。笑道:“云师弟,你看我这身内功如何?”云涯哼道:“你究竟练了什么邪门功夫?这内功似**神功却又不似,还有一股阴柔之力,莫名其妙!”雁北天哈哈一笑,道:“你再看看!”说着伸掌一拍身旁一块大石,见那大石毫无动弹。雁北天道:“你可瞧出来了么?”他俯身拾起怀琴剑,说道:”你瞧好了。”将怀琴剑轻轻往大石一拍,只见那大石瞬间裂成数十块,分洒一地。云涯自是看了出来,不禁脱口道:“适才你与我对掌是刚猛为主,阴柔为次,此番竟是以阴柔为主,刚猛为次,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雁北天仰天若有所思的道:“当年我打死师父后,便一直在江湖上四处寻找你,后来我与西安的连环十八寨结下血仇,一路追杀逃至西域,被路过的鬼谷谷主救了,他同情我的遭遇,想收留我,但我雁某一生不求于人,本想养好伤后便走,只要我能练成天钟神功,便谁也不怕了。但一来我有了牵挂,二来也感他的大恩,而且凭我当时的武功,要想报仇只会是去送死,所以便留下做他的门徒。近年我武功大进,便出谷报仇,也好打探你的消息。我在鬼谷学习谷主传给我的内功,发觉其与**神功完全相反,但却能相融合,竟让我练成了一门独异的武功,使我本身的内力大增,这才有了今天的我。”
云涯想道:“原来这厮也有这样一段奇遇,难怪他武功几年不见变得如此厉害,看来今日终要命丧他手。只是师仇报不了和我那被抓走的妻儿生死未卜,我死不瞑目!”他求生心切,当即暗运“**神功”冲开穴道,本来云涯有“**神功”真气流通四体,一般点穴难以点中他,但他被雁北天那一掌浑厚的内力震得真气涣散,才被点了穴道。云涯一运内力,但**真气不但冲不开被点穴道,反而被反弹震得经脉酸麻。雁北天见云涯头冒热汗,知他在运功解穴,笑着道:“师弟,你不用白费力气了,这鬼手点穴法岂是随便运功便能解穴?你若不知我点你穴的力道手法,是万万不可能解开的。”云涯自叹了口气,道:“看来今日终将栽在你手里。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武功已怎么高强,为何还要那劳什子天钟神功?”
雁北天若有所思,叹道:“你不知道,当年我只看过一点天钟神功里面记载的武功,当真是你做梦也做不到的。只是你没看而已,否则你也是学武之人,你也会抑制不住自己要去看要去学的。”云涯一笑道:“只可惜我要看却也看不到了。”雁北天脸色一变,沉声道:“你说什么?”云涯冷笑道:“可怜你那朝思暮想的东西早在三年前化成灰了!”雁北天身子一颤,喝道:“你胡说些什么?你以为我会相信!”云涯道:“那天师父将我叫去,正是为我和阿兰赐婚的那日,当晚他命完婚后,便从打坐的蒲团下取出一本薄薄的手抄本,将其烧毁,当时我问师父道为什么要烧掉这东西?师父边烧边说这是本害人的东西,烧了的好。师父说他以前不知道,后来他深研并练了那本子上的武功才知道那是害人的东西。因此,你这几年的春秋大梦算是白做了!”
雁北天这时也不得不信。心中忽地一阵迷茫,脑里一片空白。口中喃喃道:“不,不,不会的,他,他怎会舍得亲手毁了那本奇书?”猛然转头望向云涯,边走近边狠声说道:“你说不说,你说不说!”云涯大怒道:“呸!你这狗娘养的!今日云某命在你手里,还有什么好说的!”雁北天自幼丧失双亲,常感孤苦,见云涯出口骂及,不由得大怒不已。喝道:“好!你自找的!”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枚红色药丸,冷冷道:“你可认得此丸么?”云涯一看,变色道:“你,你竟然和百毒神教这种邪教勾结上!”雁北天淡淡的道:“也不是,只是有所共谋罢了。”他顿了顿,走到云涯面前,蹲下来道:“这是万虫百毒丸,今日就让你尝尝!”云涯呸了一声,一口沫吐向雁北天,雁北天不意他如此出口,他武功虽高,但两人相距甚近,竟躲不开,一口沫正正吐在雁北天脸上。雁北天大怒,左手掐住云涯咽喉,云涯不禁张开了口,雁北天右手手指一弹,药丸即入云涯口中,雁北天往云涯后背一拍,云涯喉咙中的药丸随即入肚。雁北天走了开去,冷冷看着云涯。其时日已偏西,夕阳余晖映在崖上,一片殷红。不久云涯体内的毒已发作,全身犹如有千百条虫子在噬咬,奇痛难当,这“千虫百毒丸”入肚消化,毒性不会即刻发作,待到毒素随血液流遍全身时才发作,与其他毒大是不同,十分阴毒。云涯虽痛入骨髓,却是哼也不哼一声,咬紧嘴唇,拼命不肯出声示弱。雁北天见云涯双唇已咬得鲜血殷红,却一声不出,不禁佩服他的耐力。走了近去,道:“好!我敬你是条汉子,给你个痛快。你告诉我阿兰是被谁抓走的,我去把她救出来,免遭歹人侮辱。”云涯双眼紧闭,一动不动。雁北天一惊:“他莫非要舌自尽了?”急忙俯身观看,待将凑近时,云涯双目猛然一睁,将口中一股毒血喷向雁北天。雁北天大吃一惊,他万料不到云涯还有这招,他此刻是想躲也躲不开了,被喷了一脸鲜血,他急忙闭眼合嘴,伸手抹去脸上的血。原来云涯极为聪明,知自己中的毒非同小可,连血液也充满了毒素,自己定然无幸,便咬破嘴唇,将毒血含在口中假死,待雁北天俯身察看时,便将口中毒血喷到雁北天脸上,若雁北天口中﹑或是眼里沾到毒血,那也势必会中毒,雁北天这毒是为杀云涯而所准备的,想来不会有解药,故云涯想以此与雁北天同归于尽。但那毒血未喷到雁北天脸时,雁北天已合住眼睛和嘴巴,血只碰到了皮肤,并无作用。
雁北天大怒,起身抽出怀琴剑,便要刺向云涯咽喉,忽听得身后一声惊呼“师哥!”雁北天全身猛然一震,手中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颤抖着转身一看,心中又是一震,呼者正是徐若兰。她泪痕未干,脸色苍白,直径走到云涯身旁。雁北天呆呆的一动不动,徐若兰扶起云涯,云涯见她手中的婴儿已不见了,只道给丘不仁抓走了,不禁问道:“剑,剑儿呢?”徐若兰不答,只是流泪,原来她并没有被丘不仁捉走,她是徐萧的女儿,武功自是不差,由于她是女子,因此发功刚猛的“**神功”她不宜练习,但其他**派的武学她却是样样精通,若非丘不仁以放火烧屋威胁她儿子的性命的话,他们还不一定捉得住她。徐若兰趁云涯等将注意力放在鬼谷谷主身上时,偷偷运功解穴,躲在林子里,使儿子免受遭害。当她看见雁北天武功如此精进,心中害怕他杀了自己与云涯的孩子,而鹤仙翁出去寻找徐若兰母子,他又怎会料到徐若兰还在林中?徐若兰悄悄带着儿子施展轻功往山下去,其时雁北天与云涯斗得正酣,竟无一人发觉。
徐若兰来到山下,到一家农屋借了个木盆和婴儿衣服,那户人以为徐若兰是要为孩子换洗衣服,也就借了,她并叮嘱徐若兰给孩子换衣服时要把孩子身子擦干。徐若兰一一应承,回过头来已是泪流满面。她走到了山崖下的一条小溪,名为日月溪,这日月溪位于血光崖西边。徐若兰将衣服包在小云剑身上,把他轻轻放在木盆里,正要放入溪中,想了想,取下了云剑的肚兜,用牙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下云剑的身世,正要写完,忽想起了云涯的八拜之交向天啸,心想儿子日后有事可以依靠他,便续写了上了,待血干后将肚兜重新穿在云剑身上,徐若兰解下挂在脖子上的玉佩,这玉佩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一面刻有一个“兰”字,她只记得母亲在很久之前,在她还在襁褓之时便离开了她,如今她也要同样的离开儿子,心中的悲痛是非言语可以形容的,她用匕首在玉佩的另外一面刻下了个“剑”字,挂在云剑颈上,随即抱起他,轻轻吻了他的小脸蛋,含泪道:“儿子,娘对不起你,娘也想好好照顾你,但娘不能抛下你爹不管,娘,娘这就要去了,望你将来一世平安,能为你爹报了此仇。”说完将云剑放在木盆里,用衣服包实了,把木盆放入溪水中,随浪花飘去了,可怜的小云剑还在呼呼大睡,他却不知道,等他再睁开眼时,便再也见不到母亲那美丽的脸庞。徐若兰望着云剑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眼中的泪水已经流干了,可是心中的泪却还在淌!一个母亲内心里的莫大的悲哀!
雁北天自是不知道其中曲折,他只道云剑已死,心中像是所有调味料一起被打翻了似的,不知是何滋味。云涯见徐若兰如此表情,心中只道不妙,但他身中剧毒,苦不堪言,嘴巴张开“咯咯”作响却说不出话来,徐若兰轻轻的道:“云哥,你别伤心,剑儿已经去了。”她这一言一语双关,她说的是云剑已被水载走,但在雁北天和云涯听来却是云剑已经死了。云涯蓦地哈哈狂笑,道:“好!好!老子要见儿子!”徐若兰全身一震,颤声道:“当真…没的救么?”云涯微微点了点头。徐若兰轻叹一口气,道:“好吧…”雁北天心觉不妙,正要上前,却为时已晚,只见一个剑头从云涯胸前穿出,云涯登时气绝。雁北天全身一震,不禁“啊”了一声。
徐若兰缓缓站起来,呆呆的看着他,雁北天见她容貌依旧,宛然是当年的小师妹,不禁热血上涌,颤声道:“兰妹…”徐若兰轻轻嗯了声,雁北天大喜,说道:“兰妹,我,我们走吧,我,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那天钟神功我也不要了。好,好吗?”语气甚是温柔,与其相貌实不相同。徐若兰惨然一笑,道:“那天钟神功不是你不要,是因为那早已没了,是么?”雁北天心中一震,急道:“不,不是的…”徐若兰盯着雁北天,道:“若在我和天钟神功之间选择一个,你会选谁?”雁北天道:“我,我自会选你,你可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事,都是为了你呀!只是你与云涯情投意合,我…我…”徐若兰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从小便十分疼我,我自是知道。矣,若没有云哥,我将来自会嫁给你的。”雁北天心中大是刺痛,颤声道:“都,都怪云涯这小子,是他拆散了我们的姻缘!”徐若兰摇头道:“不是的,你们二人各有各的好,你本性也并非是恶。你们都爱我,或许你更爱我多些,那是因为云哥的爱是在道德上的,他能明是非,他不会为了我而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但,但你却做了,那天夜里,你亲手将养你教你的师父打落悬崖!我不会选择你,是因为我不愿让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我总以为逃避就好,岂知,岂知你还是来了!”
徐若兰这些话深深的刺进了雁北天的心里,雁北天狂笑道:“我错?我错了?我为什么错!我爱你不对么?”徐若兰扶起丈夫,道:“你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不择手段,你对,你做得对极了!”徐若兰大声道:“雁北天!你要的天钟神功在那!”说着手指一指,雁北天顺指望去,只见却是怀琴剑。徐若兰道:“当年我爹爹的天钟神功便抄自这把剑,只需将剑往火上焚烧,那铭文自会显现,这事只有我知道,云哥也不知道。”雁北天愣了愣,呆呆走过去,拾起怀琴剑。回头一望,只见徐若兰扶着云涯的尸身站在崖边,雁北天惊呼道:“不要啊!兰妹…”徐若兰嫣然一笑,与云涯的尸身一同坠入崖下。雁北天抢到崖边,只见云雾翻滚,二人已没入其中。雁北天一阵悲痛,失声哭了出来。心中只起伏着徐若兰最后那一笑,雁北天拿起黑剑,忽然哈哈大笑,拖着剑走下山崖。
话说云剑在木盆里随波逐流,小云剑被溪流拍醒,一睁开眼,见到的不是慈母,却是满天星光。他心中一急,便哭了起来。木盆在意个转弯处卡到了溪石,云剑又是大哭。只见在林里忽然闪出一对绿光,云剑虽小,但也害怕。这绿光从黑暗之中跳了出来,却是只野狗,这野狗嗅了嗅,发出低吠之声,吓得云剑哭也哭不出来。忽然这野狗跳了起来,扑向卡在溪中的云剑,日月溪流经这一带时溪水甚是浅,怎奈狗算不如天算。就在野狗扑向云剑之时,由于溪水有所上涨,一股浪恰好拍在木盆上,木盆被这么一冲,从石头中荡了开去,野狗扑空,一头载入了水中,气得汪汪大叫,那野狗跳上了岸,却仍追着云剑。原来云剑身上穿的肚兜带着血腥味,而哭声更是个诱惑,引来了这个不速之客。野狗本是机会主义者,这到口的美餐怎肯放过?这溪流流速不快,但其中曲折却使野狗增了不少麻烦。那野狗走了一阵子,不禁又些气馁,正想放弃时,溪流却进入了段平坦地区,流势缓了许多,而且也不曲折。那野狗一见大乐,涉水走入溪中,正待接近云剑时,忽地凭空打了个响雷,野狗吓了一跳,竖起耳朵凝听四方动静,而木盆却悄无声息地顺着水流飘走了。待到野狗发觉,木盆已在十几丈开外。野狗却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靠近木盆。但就这么一缓,溪流又流入了地势陡峭、流速快的地段。野狗一觉不对,急忙上岸,见木盆犹如乘风破浪般顺流而下,再也追不上了,只得讪讪的离开。
云剑在水里动荡起伏,便似在家里的摇篮一般,不知不觉已睡熟了。木盆流径出了森林后,进入了村庄,这是林家村。木盆被卡在了水中的木柱上,正在打水的叶二娘发现了,不禁“咦”了声,招呼了同在取水的钱四娘,向她道:“四妹子,你看!”说着伸手一指木盆。钱四娘顺她的手看到了木盆,不禁大奇,道:“这好好的水里怎会有个木盆?”叶二娘道:“管他呢!先看了看再说。”两人放下手中的活儿,卷起裤管,涉水走进溪中,叶二娘先赶了到,一看边招手边对叶二娘道:“四妹子,你来看看呐,是个娃儿!呦!好美的娃儿,只怕是个女的。”钱四娘随即到了,从水中抱起木盆,笑道:“那你家就再添上个小妹妹!”叶二娘皱了皱眉,苦笑道:“我家那行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况这几年连连逢旱,收成大是不好,怎再养得起一个娃儿呢?”钱四娘也迟疑,喃喃道:“我家有五个娃儿,最小的那个我家老头子都说要送人,这,这如何是好?”两人刹时从喜转为忧,凭空得了个小孩,却不知怎生处理,一时间愁眉不展,二人都已想过村里的人家,但都没一家能再养得起一个孩子,眼见着个孩子长得清秀可爱,再怎么样也不能弃之不顾。叶二娘忽道:“且先看看是个男娃还是个女娃。”说着将肚兜一拉,一见不禁大奇:“这样一个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娃子,谁家会把他丢弃?”二人先上了岸,又翻了翻有无书信一类的东西。这时云剑已醒,被叶二娘抱在怀里,钱四娘一翻,道:“没有。”小云剑已是饿得发了慌,眼睛咕噜一转,伸出小手抓向叶二娘的胸脯。叶二娘先是一愣,随即失笑道:“你瞧,这小娃儿当真聪明得紧,小小东西竟会讨奶来。”说着伸手在云剑脸颊上一弹。云剑紧抓着叶二娘的胸脯,哇哇叫道。钱四娘道:“瞧这娃儿,定是饿坏了,连哭也哭不出来,你喂一喂他吧。”她顿了顿又道:“你有没有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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