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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祭典一直持续了三日有余,外头的纷闹与我无干,这几日我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药剂。为了不让母亲担忧,我只等她深夜入睡后起身,得亏于如这半鬼不鬼的体质,熬了三日的夜竟也不觉多疲惫。
父亲的情况比我糟糕得多,到了夜晚会异常狂躁,白天则昏睡不醒。我尝试了反转术式,也尝试了药物治疗——却终是不见成效。
我想跟母亲了解更多的情况,包括父亲在哪里遇的袭击?与谁为伴?是否有其他目击者?但每每提及,母亲都顾左右而言他,说父亲的事她会去解决,让我不要再操心,赶紧回去,别一天到晚在家待着,像什么话。
嫁人的女儿总不好在家待太久,母亲病一好,就又唠叨了起来,不再似刚回来那几天嘘寒问暖,问我是不是和丈夫家产生了什么矛盾。
为了不让她起疑,也为了耳根子能清静些,这天清晨我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元日祭典过后的街市依旧洋溢着新年的余热,我背着厚厚的包裹,途经鸭川河,来到横跨的长桥回望,想起前几日那晚灯和烟火的长街,有人郑重与我道下约定。
“我希望您能回去再考虑考虑,三日后,我会到这鸭川河的桥上等您,如果您答应,请务必前来,我亲自接您前往鬼杀队!”
今日便是约定之日。
我想我已经做好了决定,也做好了觉悟。比起自身的小女儿情绪,将父亲与我身上的诅咒解开何不更为重要?在做了那么多尝试后依旧徒劳无功,我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祸害的根源。
我早已身不由己,不得不孤身向前。
炼狱杏寿郎并没告知我准确的时间点,我也不知他到底何时会到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行人来来去去,天空的颜色变了又变,直到街市的灯火鳞次栉比地亮起。
快要入夜了。
“不是说好在鸭川桥上见的吗……”我小声嘟囔着,看了眼手腕处叮铃作响的明日草手钏。虽说认识不久,但那个炼狱杏寿郎感觉并非不守时之人,难道是临时有事无法前来?
任谁这么等下去都难免不耐,我也不能回家。所幸我认得鬼杀队总部的位置,自己提前去那边等候也并非不可。
天际扑棱棱几声响,晚归的昏鸦落定在枝头栖息。我抬头看了眼天空,不动声色地戴上了斗笠。
鬼杀队本部坐落京都与东京之间的白川,我之所以知晓,是因为宇髄家便是在那附近。想来也是可笑,本已发誓不再与那家姓氏来往,如今却是指明我方向的坐标。
现在天色已然不早,为了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赶到车站,最快的捷径便是经过一片树林。
这一带分布着大量常绿阔叶林,往前看不到头,往上望不见树顶,起伏的树影似静静伏着的巨兽,伺机把人吞没。
我计算着天黑的时间,平静且迅速地赶着路,直到一股不知从哪吹来的风刮过,带来一阵花香,仔细闻却又像衣香,是又不是脂粉香……总之一股异馥。
我停下了脚步,朝气味传来的地方寻去,复行数十步,有溪水潺潺声,我拨开树丛,见其中藏着一笋状植物。
这是……金钗石斛?
我眼睛一亮,仔细辨认片刻,金钗石斛是十分罕见的植物,有“救命神草”之称,药用价值极其丰富。本着捡到宝的喜悦,我不禁蹲在溪边观察起来。
“还真的是金钗石斛……”我将其连根拔起,握在手中仔细端详,这是还未开花的金钗石斛,根部的地方斑斑驳驳,透出一丝古玉般的光怪陆离,“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传说中的救命神草……”
原不过是独自一人时的自言自语,忽然间一阵阴风刮过,携带着几丝冰凉的碎晶,我再睁眼,赫然瞧见水中多出了一个倒影!
是里梅吗?!我立刻起身后撤,却见那人蹲了下来,是一个高大的男子背影,身着曳地的袈裟,微翘的长发披至肩背,伸手在溪水中拨了拨。
不是里梅。
“呐,你手上的那个救命神草,可以借我用用吗?”沉稳磁性的声线从他的喉咙道出,他稍稍侧身,五官俊美,眼瞳竟是彩虹般绚丽,却好似一汪静止的死水,怀中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少女。
天不知何时已经黑得彻底,月色冰凉,我捂住了口鼻,只留一双惊惶防备的眼睛盯着他。
“我怀里的这个女孩受了很重的伤,我想给她治疗。”他捧起一掬溪水,不紧不慢地浇在少女裸足的伤口上,而怀中的女孩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宛如一具死物。
“你能帮帮我吗?”他再次望向我,神色温和,双眸冰凉,如月下鬼魅。
明明女孩已经身受重伤,他的语气中却不见一丝急迫,反而如月下散步般闲适慵懒。
我稳定着急促的心跳,将微微颤抖的手拿开,冷静问道:“她……受了什么伤?”
“什么伤吗?我也不太清楚呢。”他露出烦恼的表情,将女孩的半边身子放到地上,冲我笑道:“你会看吗?”
他的笑容非常温柔,不见一丝恶意。我朝前走近了两步,目光落在他怀中奄奄一息的少女身上……她身着和服,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布满大大小小的血迹,最严重的便是裸|露的脚踝处,如同被什么东西啃了一口,生生没了一大块。
我当然不会联想到家暴之类的事情,因为面前这家伙,并非人类。
悄无声息地在暗夜树林中出现,以及引起我血液深处那股子共鸣的……只有食人鬼了。
今非昔比,此时的我不仅不怕见鬼,反而还期待。
“她的伤确实很严重。”我单膝蹲下,在他的注视下将手中的金钗石斛掰掉一节,从背包里拿出一小瓶罐,舀了半杯溪水,将部分石斛嚼碎后放入,又从土里刨出只土鳖虫放入,混合搅拌。
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目光充满了好奇,我见他似乎暂时没有任何要伤害我的倾向,壮着胆子解释道:“石斛虽为救命神草,但这个女孩的伤势过重,需要搭配一些其他材料才可达到治愈效果。”
他微笑着点点头:“嗯,那现在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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