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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的公交车就能到了,地铁更快。 可我那天坐在考场附近的餐馆点单,看到很多家长带高考完的孩子一起吃饭,我承认我有过五秒的时间移不动眼,但那也仅仅是五秒。 五秒,足够我打破原先的计划。 吃完饭之后,我放弃坐公交车回家。生活在大城市,一直天天往返上下学,已经失去步行的乐趣,真的有点可惜,偶尔走走远路也不错。 我是这样想的,于是也是这样做的。 我鲜少地开始走路。 穿过马路时,感觉脚底下的斑马线都变成黑白琴键,我像踩在巨人的钢琴上,一步步都能踏出心中的旋律。 路过琴行时,听到里面传出的音乐,我手痒痒,突发奇想进去弹了一首,还碰到了我的钢琴老师,她笑着问我今天的考试感觉如何,我也笑着说问题不大。 走在天桥时,下方的车灯被急速行驶的车身拉扯成一条很长的、难以捕捉的线,我想如果数量足够多,或许他们能够变成流星,不过对着车流许愿可没用。但车流很容易碰到,流星可不容易,有意义的东西都十分罕见。 所以我继续走,走了很久很久,心里想了很多很多。当时的我不知道未来会去向何方,模糊不定,漂浮不清,所有的选择朝我伸出手,但我似乎一只都不敢抓。我生怕在我能力不足之际抓住的手都会变为乌有,担心到最后只剩下唯一的选择。 我没有手机,不知道时间,只感觉天已经彻底漆黑,而我实在走不动了,最后还是向公交车妥协。 我等到了公交车,又坐上公交车,终于看到时间,是晚上九点,我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搭上了末班车。我靠着窗户的时候在想,运气有点好,但是这么晚回家的话,我爸会担心吗? 应该不会。 我打开家门的时候,家里和外面的天空一样黑,很显然,我爸还没回家。 我去到卧室,摸出我的手机。屏幕亮起后的两秒,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一串突兀的开机铃声,我等了又等,发现没有弹出任何未接来电显示。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可尽管早就知道,也还是会认为在这稍微有点特殊的日子中,某些东西会发生一丝、哪怕一毫的改变。 可我当时短暂地忘了,我和我爸都在努力维系面上的关系,哪怕只是分毫改变,都只可能是裂缝的悄然出现,而不可能是修复的征兆。挺猛的,不错 “我高考完也都是自己回去的,骑摩托车,一下就到了。” 沈一亭的声音将我从沉闷的回忆中拉出,我看向他,他嘴角依旧挂着那种笑,我不止一次地想,沈一亭在某些方面和我出乎意料地一致,在另外某些方面却和我情理之中地完全不同。 “……”我最后只憋出三个字,“挺好的。” 明明笑得狡黠,沈一亭的漆黑的眼里却溢满温柔的光,他偏开头后,取而代之的是按在我头上的手,是带有重量的暖和。他说:“都是过去的事了,别想了。” 也许是我先前沉浸回忆的时间太长,让沈一亭捕捉到我短暂的失神,他口中简单的一句话都能让我愣怔,心里变得酸涩,好像很久之前没有浮现出的感情都开始发酵。 我没有说话,沈一亭也沉默无言,他一口一个饺子吃得很开心,还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家饺子不错,下次再来。” 最后餐桌上演变为我和袁学席盯着沈一亭狼吞虎咽。 外人在场,我有点看不下去,我记得沈一亭以前和我吃饭的时候没这么粗暴的,明明很优雅啊! 我忍不住提醒他:“欸,沈一亭,你能不能吃得正常一点?” 沈一亭埋在碗里的头抬了起来,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亮闪闪的桃花眼,“我不正常吗?” 我一下噎住了,艰难地反问道:“你正常吗?” 沈一亭又低下头去吃了,“嗯哼。” “你很饿吗?”我终于思考出一个理由。 “午饭没怎么吃,太忙了,就随便吃了几口面包,”沈一亭抽空回答,“所以是挺饿的。” “知道你最近准备新专辑,事情很多,那也不能不吃饭啊,”我撑着脑袋纳闷地看向沈一亭,最后给了他两个选择,“你自己定个闹钟准时吃饭吧,不然我就天天打电话催你吃饭。” 沈一亭毫不犹豫地说:“我不定闹钟。” “” 见我不吭声,沈一亭又说:“你的电话比闹钟管用。你给我打,我肯定吃。” “滚。”我一脸嫌恶,在桌子下方给了他一脚,示意他在袁学席面前正经点,免得自己的光辉形象在袁学席心中一落千丈。 但沈一亭估计也不会在意这些。他在袁学席看不到的地方,用手死死按住我乱动的腿,最后轻轻掐了掐。 沈一亭吃完饭后,我先把袁学席送回家,袁学席依依不舍地和自己亲爱的偶像沈一亭告别。 路灯把我和沈一亭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或许以后我想到饭后散步,不会想起高考结束那天腿疼的两三小时,而是和沈一亭走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我还没来得及感慨更多——不过慨叹这种东西本就不适合我,地面上边缘粗糙的影子突然又从后方顶出一个。 袁学席踩了个风火轮似的飞快追了上来,开口时还在微微喘气,问得十分认真:“哥,那个,关于之前说的乐队的贝斯手,还考虑我吗?” 毕竟现在距离沈一亭听袁学席的作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袁学席拿不准沈一亭的意思也是正常的,不过—— “你看着我干嘛?我又不是他们乐队的。”我摆出个死鱼眼。 “哦、哦!”袁学席的视线立马从从我脸上移开,落在沈一亭身上,一时之间又支支吾吾,“穿、沈,沈” 袁学席可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沈一亭比较合适,我看了沈一亭一眼,直接替他说了:“叫沈哥。” 沈一亭的嘴角勾了勾。 袁学席很上道,马上说:“沈哥,你们乐队现在还缺贝斯手吗?” “缺啊,上次已经说好了,”沈一亭说,“你现在也考完了,准备什么时候来面试?” 袁学席一听,黑框眼镜后的眸子瞬间变得爆闪,身后仿佛有一条不存在的狗尾巴在疯狂甩动,“我明天就可以来!” 沈一亭点头,说:“那行吧,那你明天就来,你可以让你哥带你一起过来。” 我插嘴:“我不一定会在家。” “那你要去哪儿?”沈一亭有一瞬间的愣怔,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狡黠地笑了,“哦,这样是吧。那袁学席,你加一下我联系方式,回头我把工作室地址告诉你。” 数秒过后,拿到沈一亭手机号码的袁学席高兴得像中了彩票的二百五,我看他强压嘴角说了“再见”,转身之后走的每一步都软绵绵的,好似踩在云朵上,想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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