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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和柴绍结了仇?这家伙可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啊,一直死抱李世民的大腿,又和老李家是近亲关系,我和他结了仇,还敢再去投靠老李家么?”
“对了,柴绍那个老婆李秀宁更厉害,文武双全,还是个军事天才,娘子关就是因为她守关改的名字!我今天顶了她老公,休了她小姑子,她对我还能有什么好印象了?我再去投靠老李家,还想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么?我就算对老李家再忠心再能干,抵得过这个女人在她老爸面前的一句话么?”
躺在又小又窄的床上,陈应良很是长吁短叹了一段时间,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休掉柴绍妹妹的话已经喊出来了,已经咽不回来了,去柴家登门赔罪这样的窝囊丢脸事,陈应良可绝对做不出来,在已经难以投奔李渊的情况下,陈应良还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我何必一定要抱李渊的大腿?他能得天下,是因为王世充、李密和窦建德这些牛人耗空了隋朝的实力,又自相残杀自己耗空了自己的实力,这才让躲在太原的他拣了大便宜!”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就没想过换一只大腿抱?不管是王世充、李密还是窦建德,都未必没有得天下的实力和机会,甚至就连隋炀帝,也未必保不住他的江山朝廷,有我帮忙,他们未必就赢不了李渊!如果有机会有运气,我甚至还可以自己拉一支队伍,自己当老大和他李渊争天下!”
“李渊,我和柴家的事,你不插手便罢,如果你敢插手,我就让你后悔找了柴绍这么一个女婿!”
想通了这些,一度无比失落的陈应良重新振奋了起来,恰在这时,陈老三进来叫陈应良到堂屋吃饭,陈应良也立即从床上一跃而起,脚步轻快的大步出了门。
饭菜仍然很简单,又是菜叶粥就一小碟咸菜,还有一碗用来给陈应良滋补身体的羊肉羹,尽管陈老三坚决推辞,陈应良还是硬把羊肉羹分了一半给陈老三,感动陈应良终于懂事了许多之余,陈老三突然又想起了一件大事,忙停住筷子说道:“公子,今天光顾着替你担心了,老奴忘了一件大事,我们家和柴家的订亲信物还没换回来。”
“订亲信物?什么订亲信物?”陈应良没留心到这段记忆。
“当年我们家老太爷和柴老太爷给你和柴家三姐姐订亲的凭证。”陈老三解释道:“老奴听夫人说过,老太爷给柴家的是一支镶翡翠的金簪,是老太爷当年请高手匠人打的,翡翠我们家自己出都花了好几十贯钱,柴家老太爷给你的,是从他身上解下来的玉佩,听说还是柴家老太爷的心爱之物,还是祖传之物。”
“玉佩在那里?值多少钱?”陈应良赶紧追问道。
“公子你怎么问我?”陈老三苦笑答道:“夫人过世时,亲手把那块玉佩交给了你,要你小心保管,十八岁时拿着玉佩到柴家提亲,后来玉佩一直由你藏着,老奴怎么能知道你放在那里?”
“是吗?”陈应良仔细搜寻身体前任主人的记忆,发现好象是一块很珍贵的精美玉佩,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藏到那里,便说道:“是有这块玉佩,也肯定没丢,只是我一时想不起藏到那里了,不过没关系,反正就在这家里,我慢慢想,顺便也等等柴家那边的消息,如果柴家想把祖传之物讨要回去,就拿我们家的金簪来换,如果他们不想要了,那我们也不用换了,就算价钱方面吃点亏也没什么了,懒得和柴家计较了。”
陈老三也知道陈应良上吊后记忆有些混乱,便只是催促了几句让陈应良尽快找回玉佩,免得柴家再次登门时手足无措,穷困潦倒的陈应良点头答应,心里则开始盘算如何把那块玉佩卖一个好价钱,给自己的出人头地换取第一笔启动资金。
“院门没上闩,我这恶邻就直接闯进来了,应良兄弟可别介意。”门外传来乔松公子的笑声,接着白天帮了陈应良不少的乔松公子大步进来,右手抱着一个酒坛,左手里又拿着一个小酒瓶。
陈应良和陈老三慌忙让座,又邀请乔松公子一起吃饭,乔松公子也没客气,直接就坐到了陈应良对面,先把酒坛往桌上一放,又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叶包放在桌上,笑道:“饭我已经吃过了,和应良兄弟喝几杯,酒菜自带,酱肉薄酒,给我准备一双筷子一个碗就行了。”
说着,乔松公子又把小酒瓶递给陈应良,笑道:“秦岭良医孙思邈的跌打酒,白天柴绍在你胸口上踢那一脚可不轻,涂在淤青处,免得落下病根。”
柴绍那一脚确实不轻,在陈应良的胸膛上留下一大块青紫淤痕,到现在都还疼得厉害,只是陈应良怕陈老三担心没有说出来,同时陈应良更没想到好邻居乔松公子会留心到这样的细节,真心感激之下,陈应良忙起身拱手道谢,“乔松兄,小弟多的话也不说了,若有机会,定当厚报兄长今日之情。”
“客气,谁叫我们有缘做了邻居?”乔松公子大度的挥手,反过来招呼陈应良坐下,“一点邻里之谊,要什么报答?”
说话间,陈老三已然拿来了碗筷,乔松公子毫不客气的自己动手倒酒,又给陈应良倒了一碗酒,端起酒碗来说道:“应良兄弟,这碗酒是愚兄敬你的,敬你的铮铮铁骨,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也敬你的才高八斗,出口成章,能结识应良兄弟你这样的少年英雄,少年才子,是愚兄的生平大幸。”
“兄长太过奖了,小弟愧不敢当。”陈应良赶紧抬起酒碗,破天荒的在酒桌上说了一句真心话,“兄长,这碗酒应该是小弟敬你的,兄长你扶危济困,给小弟家中雪中送炭,不畏强暴,面对权贵也仍然敢据理力争,大恩不言谢,小弟无以为报,今天借你带来的酒,敬你一碗。”
“举手之劳,何必言谢?”乔松公子也谦虚了一句,然后与陈应良酒碗一碰,笑道:“套话就不说了,咱们干!”
陈应良大力点头,与乔松公子一起把碗中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放下碗对视大笑,彼此都觉得对方顺眼投缘,一见如故。
连干了三大碗酒,天色已然渐黑,陈老三摸索想去点灯,可是老陈家穷得连吃饭都要靠人周济,又那里找得出灯油点灯?乔松公子听了陈老三战战兢兢的解释后哈哈大笑,道:“三叔,今天月色甚明,还用点什么灯?把门打开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应良兄弟说。”
陈老三抹着眼泪答应,打开房门后去了厨下忙碌家务,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乔松公子才好奇的问道:“贤弟,有件事愚兄很奇怪,贤弟你今天为什么突然会想起向我打听唐公李渊的情况?难道贤弟的长辈与唐公有什么交情?想请唐公出面,教训柴绍强行退婚的横蛮之举?”
“当然不是。”尽管已经放弃了去投奔李渊的打算,陈应良还是忍不住苦笑了一声,然后如实说道:“不瞒兄长,小弟是想去投军,谋一个晋身之途,寻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只是没想到,唉……。”
“投军?”乔松公子对陈应良的这个回答颇为意外,疑惑问道:“贤弟怎么会想去起投军?贤弟的家世愚兄也有所耳闻,虽然有些没落了,但也算是名门之后,怎么会突然想起当兵吃皇粮?”
“投军是苦,也危险,但机会也最多。”陈应良坦然答道:“乱世出英雄,现今天下群寇四起,已露大乱之象,正是英雄用武之时,所以小弟才想到去投军立功,寻一个安身之所,也争取重新光大已经衰败的家业。”
“天下已露大乱之象?”乔松公子看了看陈应良,又喝了口酒,这才说道:“贤弟,你说这天下已露大乱之象,此话是否言过?不错,短短两月之内,齐鲁一带是数传噩耗,孟海公、孟让、郭方预和郝孝德等十几股逆贼聚众作乱,再加上年初在灵武造反的奴贼白瑜娑,始终没有剿灭的清河高士达与东郡瓦岗贼,算得上是狼烟四起,是对于大隋天下来说,这些蝼蚁小贼不过是疥癣之疾,举手可灭,贤弟为何要说天下已露大乱之象呢?”
“兄长,天下大乱的根源不在这些乱贼,在皇帝身上。”
无知者无谓的陈应良一句话,惊得乔松公子差点也跳起来了,可是没点油灯的房间里看不清楚乔松公子的紧张恐惧神色,所以陈应良又继续说道:“当今皇帝确实是雄主,凿运河通南北,加强南北联系,平边患抗突厥,护我华夏子民,又数征高句丽,不惜代价要把高丽蛮夷亡国灭种,永除东北隐患,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是足以永载史册、造福万世的大业伟业。”
“可是,皇帝太心急了,他一心只想流芳百世,却忘了百姓负担。”陈应良又说道:“本来要五十年才能做完的事,皇帝偏偏要在五年之内做完,这些雄功伟业又需要从百姓身上征收赋税钱粮才能完成,五十年的赋税要在五年之内从百姓头上征收完成,这一点让百姓如何能够承受得了?”
“所以小弟认为,皇帝如果再这么心急下去,再这么好大喜功下去,这些看似蝼蚁的逆贼就永远无法剿清剿灭,还只会是按下葫芦浮起瓢,逆贼越剿越多,越剿天下就越乱,最终疥癣之疾变成心腹大患,甚至变成我大隋亡国的掘墓人…………。”
陈应良说的这些话,当然是后世对隋炀帝的评价,在后世绝对不足为奇,可是在大业九年隋朝京城大兴城里敢说这番话的,绝对也就有陈应良刚刚从现代社会来到这个时代才两天的愣头青了。结果是陈应良敢说,乔松公子都不敢再听下去,赶紧向陈应良连打手势,低声说道:“贤弟,够了,够了,别再说了,这样的话可不是能够随便乱说的,贤弟到了外面,可千万不能再这么直言无讳,否则小心有性命之忧。”
得乔松公子的提醒,又想起古代的言论管制,陈应良这才发现自己的话有些冒险,便也赶紧住嘴,尴尬笑道:“兄长勿怪,小弟这些话也就是敢在你面前说说,到了外面,小弟绝对不敢胡说八道。”
“贤弟敢说,愚兄都不敢听啊。”乔松公子苦笑,又叮嘱道:“贤弟,这样的话今天出了你口,进了我耳,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倒没什么,可是到了外面,贤弟可千万不要再这么直言无讳,小心祸从口出。”
陈应良也知道乔松公子是为了自己好,便也一口答应,乔松公子这才稍微放下些心来,再细一回思陈应良刚才的议论,乔松公子却又马上发现,陈应良的话确实很有道理,现在这个皇帝干的几件大事,其实出发点都非常好,只是太过好大喜功,太过心急想要成事,所以才造成了现今这个民变四起的局面。
惊奇陈应良这个十七岁少年能有如此见识之余,乔松公子不由生出了继续试探之心,便又说道:“贤弟,有个话题我们可以继续谈谈,你刚才说皇帝征讨高句丽是雄功伟业,永除华夏东北隐患,可是高句丽已然臣服我大隋,先帝时高丽国王还上表以辽东粪土臣元自称,对我大隋已然俯首称臣,贤弟为何还要坚称他们为东北隐患?”
乔松公子不提高丽棒子还好,提起高丽棒子陈应良就满肚子火气,因为在后清时,曾经有南棒子丢了钱包到局子里报案,又没提供足够的线索破案甚至记不得在何时何地丢了钱包,让陈应良的部下大感为难,一时难以破案,结果南棒子就不高兴了,一边举出某地的后清捕快为倭寇找车的例子,坚决要求陈应良的部下立即破案当天就破案,一边找到陈应良的上司大闹,害得正在尝试冲击副局职位的陈应良前功尽弃,从那件事起,陈应良就对棒子恨之入骨,痛恨程度还在对倭寇的愤恨之上。
忿怒之下,陈应良干脆背起了网上流传的千古名句,大声说道:“彼高丽者,边夷贱类,不足待以仁义,不可责以常礼,古来以鱼鳖畜之,虽日杀万夫,不足为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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