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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重山闻言,笑了笑,道:“我只是个修士,今日路过你们皇城,见庆典上人皆神色忧愁,特来围观。询问过后,我便知晓其中缘由。”
江重山望向林辉,他知此人有所图谋,这也正合他意。“在此时助她一臂之力,不愁日后不能重回仙界。”江重山这样想。
“上月夜间,我在铅山历练,恰见月光普照山岭,有蟾蜍鸣叫,心有所感,便坐下冥想,谁知竟看见你们商国的皇城。”江重山面色悲痛地说,边说边对着林辉点头。林辉无法回应。
子文驰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得意,她能明白所有人的心思,从此人进门便知道他会帮助林辉,料想此事已成,遂收敛心神,只表现端重即可。
“前日夜间,”江重山加重语气喊道,“我正在练气,忽觉有大事发生,果见红光自南边而来,逐渐侵染月宫,我便知道必有人主被害,所以我才不辞辛劳往南方来,就是受月神大人指引,为黎明主持公道。”江重山说着便来回踏步,“在二公主,陛下属意为下任储君的继承人回来之前,陛下便被丢入了皇宫正北面的枯井里。”
“草民有请两位公主,在皇后娘娘和圣女大人的陪伴下前往勘察,去看看我所言是否为真。”江重山捡起弓箭,“皇帝陛下只有在圣女主持的葬礼上,看到罪魁祸首被绳之以法才能安息了。”
子文驰有些不安,只得说:“父皇从无偏袒之心,太子不过是受人蒙骗,才……”
江重山从眼眶中挤出几滴泪来,悲痛道:“非也,我已算出皇帝陛下写下圣旨,要立二公主为新的太子,只是被这不忠不孝的谋逆之人算计,不能与群臣宣布,才有此祸端。”
“待兵士搜查太子府,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江重山抚着衣摆,淡定地说。二公主子骁辉乃是此间人里水属气运最盛之人,料想定是储君,那林辉一看便知有些门路,想借此获得皇家支持、换来六十三位香。
“不愧是北方神君,尚为凡人就有如此算计。”江重山如是想。
有宫女前来捡起子文驰拖地的裙摆,皇后娘娘也闻讯赶来,子骁辉将剑收入剑鞘,几人便准备一同前往为陛下收尸。江重山行至林辉面前,呼一声“圣女大人”,便消失不见了。
丞相见事已至此,仙人话术总比凡人强些,便下令退朝。
林辉觉得此事无法收场,不知该何去何留。她看着子文驰逐渐僵硬的神情,只能在心中期盼公主大人的怒火不要牵连自己。
林辉在太监的带领下跟随皇室来到江重山所说之处,见枯井里果然捞出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此人脸皮发蓝,眼眶坍缩,已是死去多日。随遗体捞出的,还有一份退位诏书。
皇后与子骁辉相拥而泣,子文驰本已经十分不耐,见到真的诏书更是气得眼泪夺眶而出。林辉见几人皆不言语,知道事已失败,在此多留恐又有灾祸,只得上前搭话:“皇家受此磨难,实乃上天不公。诸位贵人请勿忧怀。”
子骁辉回道:“圣女如何要走,还请圣女据仙人指示为父皇主持丧事。”她与皇后虽不是亲生母女,却甚是亲密,自母妃去世便一直被其抚养。
“我不过草民,安敢有此殊荣,今日之事既已分明,草民还回家中去。”林辉连连拒绝,若被误会与子骁辉勾结,不知是何种下场。
“圣女快些留下,这闹剧没你如何收场。”江重山笑道,说着便从门外而入。“二公主,军士已经查抄了太子府,其中有先皇的替身,与私藏的皇帝衣冠。府中家眷亲信已被抓捕,查明真相指日可待。”
“有劳仙人,”子骁辉答道,“我久未主事,对一切不能兼顾,如今只想办妥父皇丧事。宫中事务,万望大姐担待。”
“只是……”不待子文驰回应,江重山继续,“皇室遭此大劫,皆因公主离宫,致使宫中气运渐弱,污秽之气弥漫皇宫,皇帝陛下首当其冲。”皇后听闻,连连称“是”。
“此非难事,圣女便是有一个至纯至善、气运绵长之人,若能供在宫中,可使污秽自退。”江重山摇摇头,“此乃祸福相依之道,皇帝蒙难,却又得一圣女,想来子商国祚绵绵。”江重山答道。
“既如此,圣女可安心留在宫中。今日宫中,人员调动频繁,还劳烦圣女莫乱行事。”子骁辉回道。江重山见目的达到,使出异形之术,消失在众人面前。
子骁辉扶起皇后,对随行史官说:“传我诏令,今日起一月实行宵禁,各部须经历配合调查太子谋反之事原委,知情者赏、隐瞒不报者罚。皇城内外,不许人员往来,明日早朝,我将告知群臣父皇殡天之事,也将尽快通告各地。我将效法仙人,守孝三年,代行皇帝事。”
枯井所在院内,本是一处太监住处,今日却见证皇帝即位。在场人物皆行跪拜,子文驰也不例外。
子文驰有些麻木,本想借此一箭双雕:先借子骁辉杀了太子,再用杀王之罪贬低子骁辉,不成想竟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那个该死的道人……”子文驰边跪边想,“可惜我今日的华服……”
江重山捉鬼任务算是告一段落,名单上的魂魄已有九成诛灭,自己再在凡间巡游一圈,若无发现,便算大功告成。
“那皇帝一月前去世,不幸被个逃脱的小鬼附身,又醒转过来。”江重山想,“这几日感知到我,便挑了个浊气最盛之处躲藏,岂能瞒过我去!”
江重山为配合林辉演戏,还帮忙复原被烧毁的诏书,将那枯井里的旁的尸骨挑走,凡此种种,江重山料定林辉已经筑基,拿到香料更能修为剧增,想来不过三百年,自己回仙界有望。
是夜,林辉正在太庙为成帝吟诵经文,助其超度。子文驰从暗处走出,在林辉身后停顿。由于没有刻意收敛脚步,林辉能听见她逐渐靠近的步伐,一步一步踏在石板砖上,在幽静的祖庙里回荡。
“你能演算了吗?”子文驰问道,她近日允准林辉任意阅览皇家典籍,便是存了培养林辉、为其所用的心思。林辉知道王女能洞察人心,却也知道她喜好精神压迫。林辉认为她故意问些已经知道的事实,以此为乐。
“是的,陛下。”林辉放下经书,谦卑地说:“我能算到陛下气运不凡,为君为主之相,远在二公主之上。”
子文驰跪在林辉旁,对着成帝的牌位拜了两次,这使林辉好奇,皇帝陛下究竟死于何人之手?公主看上去悲切异常,当日太子子骐远言之凿凿,竟也不似作伪。
“那我为何无法修行,甚至连典籍上的字也看不了。”子文驰挺直腰板,继续问道。
“我实不知,”林辉答道,“也许是王者气运已尽数与国脉联接,无法用于自身。陛下竟能不用功法便窥见他人心意,可知世上规则不能在您身上作数。”
子文驰见惯了他人的谄媚,也意料到林辉会如此说。子文驰当日在街道游玩,忽听见林辉的心声,便有些好奇,为何寻常女人无缘无故便可以修行仙术,自己却不行。
“陛下何必挂怀,身为王女,更应关注军国大事才是。如今虽然二公主得胜,赔款一应抵消,但我国本就受天灾不断,又连年征战,如何休养生息,如何与北国外交?陛下您有主意吗?”林辉深吸一口气,说道。
子文驰笑了:“你还关心这个?你的父母兄弟,你的丈夫,你的前程怎么说?“
“我已经看透了,”林辉回应,“曾经我觉得嫁个英俊、得体的贵族少爷是荣耀,成为他的夫人、一辈子料理家业,与人和睦便是体面的生活。”
“但你威胁我,威胁我为你卖命,让我参与这折磨的政变。既然有所牺牲,便得有报酬。我要做你的国师,在你即位以后。”林辉目光坚定地看着子文驰,她迫切地想证明自己不是个任人鱼肉的白莲花,“这世上没几个能看懂修仙古籍的,我能;占卜问道如此晦涩,我也渐渐掌握,我的天赋很高,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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