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少年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真挚恳切。他虽然跪在地上,腰背却挺得直直的,像一棵小松般宁折不弯。凌云璟看着他,赞赏的点了点头,一把将他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身板,“不错,挺结实。”
“有机会,我可以教给你两招拳脚,你若能好好练,将来就能好好保护你娘。”
“真的?”
霍英立刻面露欣喜,眼瞳如同亮起了星辰。直到这一刻,他才显露出来一些孩童的天真模样。凌云璟看着他,仿佛透过他看到曾经年幼的自己,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眼下,还是先顾好你娘吧。”
“她虽然醒了,身子还没完全恢复,需要找个地方好好静养。”
霍英闻言,立刻转头问他娘,“娘,你的病好了,咱们是不是就不用逃了?要不,咱们回家吧?”
霍夫人缓缓点头,抬眼看向凌云璟和辛晴,露出和善的笑意,“我家就在前面半山腰的村子里,二位恩公若不嫌弃,请到寒舍住上两日,让我们尽一尽感激之意。”
凌云璟与辛晴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暗道,真是巧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叨扰了。”
凌云璟对霍夫人抱拳道。----------------几人顺着山谷,朝着远处半山腰的村落行去。霍英领着几人抄了条掩藏在草木间的近道,终于在正午时分到达了村庄。这处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小小村落,房屋零散分布,家家户户间都隔着一定的距离,一条没了草皮的羊肠小道顺着山坡蜿蜒向上,通往最高处的霍家。刚一进村,辛晴便发现,整个村子烟熏火燎的,弥漫着一股浓烟,闻着像是艾叶燃烧的气味,又混着一股烤焦的糊味。许是正值午饭时分,村路上没什么人,就连声狗叫都听不到。霍英扶着他娘一边走着,一边警惕地瞧着四周,像是在提防什么人似的。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走了一路,他们终于走到坡顶竹林处。一座石头垒砌的小院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到了,二位恩公,请进吧。”
霍夫人将二人请进门。木门被推开,院子不大,一共三间屋。另有一间用竹棚子打起来的半露天灶台。柴火就堆放在灶台旁的角落里,码得整整齐齐。整个院子虽然小,但胜在干净整洁。看得出,霍大嫂是个勤劳能干的贤妻良母。辛晴转头看了一圈,心里一直没敢忘记鼠疫这件事,于是问道,“这么整洁干净的院子,怎么会有老鼠出没呢?霍夫人,您是在哪被咬的?”
霍夫人转头看向那灶台旁的柴火堆。“几日前,我伸手去拿柴火,那柴堆下面居然有窝老鼠,咬了下我的手指便四散着跑了,不知跑出去了没有。”
辛晴道,“这鼠疫不光是老鼠,还有跳蚤,全都是罪魁祸首。霍大嫂,我不看不如趁着正午的毒日头,把床褥什么的都拿出来晾晒一下,若是有跳蚤,也能驱一驱。”
霍夫人连连点头,“好,好,英儿,你听你这个姐姐的话,去帮忙把被褥什么都翻出来吧。”
霍英把藤椅搬出来,扶着他娘坐下,让她歇着,随后便领着辛晴和凌云璟进了屋。辛晴也不跟他客气了。既然他们要借宿,顺手帮人家打扫干净,替人消除了再次感染鼠疫的隐患,自己也住的放心,何乐而不为?不多时,院中扯了两道麻绳,绳上晒满了被子褥子,还有陈年旧衣物。就连沉重的大木箱也搬出来放在太阳地儿里暴晒。辛晴将帕子系在口鼻上,拿着把点燃的艾叶在屋子各个角落熏,呛得鼻涕眼泪直流。凌云璟见状,赶紧把艾叶夺了过来,“晴儿,这儿交给我们,你去院子里透透气吧。”
辛晴猛地站起,突然一阵头晕眼花,她这才察觉,自己早已经饥肠辘辘,出现低血糖的症状了。“晴儿?你怎么了?”
凌云璟一把扶住她。“没事没事,饿的了。”
烟雾弥漫中,辛晴仰头眯着眼睛看他,“你们继续熏着,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说完,她出了屋。一出屋子,便看到霍夫人起身慢吞吞走到灶台那,弯腰像是要拿什么东西。“霍夫人,我来吧,您身体还没痊愈,去歇着吧。”
霍夫人咳嗽了两声,想了想,“也好。我也怕我会过了病气给你们。”
“这灶台里面我藏了半袋杂粮面。因为实在拿不动,就没有带走。”
辛晴闻言,正要伸手去掏,突然想起之前霍夫人被老鼠咬了事情,立刻顿住手,去一旁拿来火钳,开始往灶膛里掏。这一掏不要紧,顿时,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叽叽叫的灰老鼠四处乱窜,足足有十几只,个个儿长着红眼睛大长牙,吓得辛晴眼睛都直了,顿时嗷的一嗓子尖叫!----------霍家院子后面的小竹林里。一个长着癞皮头的男人刚解决完生理问题,窸窸窣窣提上了裤子。衣衫不整的女子低泣着从地上坐起,顾不上拉住衣襟遮掩赤裸的身体,一把抱住即将离去的男人腿道,“麻老三,你答应过的,我相公没咽气,就不让人拉走我相公烧掉,你说话可要算话!”
麻老三淫笑着摸了下她的脸蛋,“放心吧,咱们这买卖还要做下去呢,我巴不得你那死鬼相公一直不咽气呢,嘿嘿嘿嘿!”
男人吹着欢快的口哨,潇洒离去,留下女子抱着前胸独自饮泣。麻老三刚绕到霍家的院墙外,突然听到院墙内传来女子的尖叫声。这霍家的寡妇刚没了男人,这就开始发骚了?麻老三顿时停住了脚,垂涎三尺地偷偷攀上墙头,悄咪咪地往院子里看——嗯?这霍家寡妇不是连夜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原本半死不活的,怎么如今瞧着,又活蹦乱跳了?她这是寻着什么灵丹妙药了?麻老三百思不得其解地挠挠头。突然,从灶棚下跑出来个绿裙白衫的清秀少女,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嵌在巴掌大的脸上,因为惊慌而瞪的圆溜溜的,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天生丽质,说是仙女下凡都不为过!男人污浊的眼神肆意地打量着院子里的少女,眼珠子转了转,舔着嘴唇嘿嘿一笑,松手下了墙头,撒丫子就朝村正家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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