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的过了两日,这日徐小蕾果然来找辛晴,一同去她们新摆摊的地方看看。二人往贡河那边走,越往前走,辛晴越觉得熟悉,待到站在那眼熟的飞檐翘角的朱楼前,顿时满脸黑线。“师妹。”
雪公子一身白衣,站在门外笑吟吟的唤她。徐小蕾在一旁惊愕,转头看辛晴,“晴儿姐姐,你们认识?”
辛晴尴尬的扯出一个笑,“他是我师兄。”
“师兄的酒楼原来是今天开业啊,怎么也没差人提前说一声,我好提前准备些贺礼来。”
雪公子轻轻笑了笑,下了台阶缓缓走到她面前。“自己的店,送什么贺礼。你人来了就行,等会儿吉时到了,还要揭匾呢。师兄不便出面,便只好有劳师妹了。”
辛晴顿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干笑了声,“我……我也不宜抛头露面。还是算了吧。”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一事不烦二主,小师妹还是莫要再推脱了吧。”
雪公子笑得梨涡浅欠,稍稍侧身,露出身后不远处正忙着摊煎饼的巧婶儿。辛晴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欠人情最是难还清。“吉时到!”
“揭匾!”
辛晴被雪叶硬拉着到了楼前,只见大红绸布从高高的门额上垂下来,一头被雪芽牵着,硬是塞到她的手里。“东家,揭匾呀!”
辛晴万般无奈,只好用力一扯。唰的一下,只见上面鎏金的三个大字映着晨光,熠熠生辉——雪晴楼。辛晴的脸色唰的一下僵住。“师兄,这名字……”她转头看向雪公子,却发现雪公子也正注视着她。“这名字怎么了?不好么?”
雪公子声音如柳絮一般的轻柔,目光比云还柔软,眸子里只容下她一个。“你我的名字放在一起,多有诗情画意。”
辛晴呵呵干笑,“师兄说笑了,叫晴儿的女子这世上何止千万。雪晴楼这三个字,确实是好彩头,师兄果然文采斐然,师妹佩服,呵呵,佩服。”
、她睁眼说瞎话,满脸的心虚,眼神躲躲闪闪的,自以为搪塞的很好,殊不知,落在男人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感受。雪公子不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真是……可爱极了。辛晴被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只觉得自己脑门快要被灼出一个洞了,赶紧装作寻找小蕾左顾右盼,避开雪公子的目光,心里却一直在忐忑不安。完蛋了,要是凌云璟看到这块匾额,不知道会不会气炸呀?“噼里啪啦!”
仿佛应景似的,爆竹突然炸响。辛晴吓得一个激灵。“小心。”
雪公子伸手将辛晴稍稍往一旁揽了揽。一股浓郁的药香味从他身上散发而来,就连爆竹刺鼻的硫磺味都没能遮掩住。辛晴不动声色往外站了站,躲开他的手臂,转头看向雪公子。“师兄这两日身体可还好?”
雪公子脸上挂着和煦的浅笑,低头看她,“师妹是在关心我么?”
辛晴笑了两声,赶紧闭上嘴不说话了。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多的是让她猝不及防的事,保险起见,还是当个哑巴吧。雪晴楼这就算是正式开业了,不一会儿,便不断有达官显贵乘着华贵马车而来,几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整条长街便车马辚辚,冠盖飞扬,雪晴楼前更是贵客盈门,热闹喧天。辛晴早在这之前,就被雪芽和雪叶硬拉到三楼的卧房内,又是梳妆又是换衣的,好一番打扮停当,这才赶鸭子上架一般的下楼迎客。绯色绛云纱薄如蝉翼,层层叠叠的堆在一起,云蒸霞蔚一般的缭绕着她,既华丽又不失飘逸,令人惊艳不已。身后二女频频称赞,“姑娘穿上这身衣裙,当真是艳丽无双!”
辛晴低头仔细打量着周身,不由得暗暗咂舌。金银堆起来的衣裳,能不好看么?这身衣裙比之前姨母给她的还要华贵,裙摆用金银双色线勾勒出了蔷薇,衣领袖口处更是用双面绣绣出祥云,不说这衣料和金银线,单说这刺绣手艺,没有个百十两银子都下不来。辛晴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下楼,生怕一个不小心踩到那飘逸的裙摆给摔下楼去,结果刚走到二楼,低头便见楼下一位正和人攀谈的年轻公子,着绯衣,束玉带,背影有些熟悉。那人似乎若有所感,很快转身朝她抬头望来,朝她微微一笑。辛晴顿时愣了下。大师兄?雪公子不知何时也去换了衣裳,一身绯色长袍将他苍白的气色衬出几分红润来,整个人仿佛都注入了活力一般,竟将他原本如云似月的清雅之气给压了下去,像是仙人跌入了尘世间,染上了人间烟火气,端的是富贵逼人,倜傥风流。且他身上那件长袍,和她身上的这一套绛云纱衣裙是同色,就连衣领和袖口处的镶边云纹都如出一辙,仿佛就是情侣款。辛晴一直以为,大师兄除了白衣,不会穿别的颜色。却没想到,这种场合,他突然换了从来没穿过的绯色。这难道是巧合?辛晴怔怔看着雪公子眼眸里的笑意。若她穿着同款衣裙和他并肩而立,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他的影响力,想必今后无论她走到哪,都会被和雪公子联系在一起吧。不,这不是巧合。完全就是一场别有居心的蓄谋。辛晴抿了抿唇,突然推开身后的雪芽和雪叶,麻利地往楼上跑去。两个婢女完全没料到她会有此动作,竟然眼睁睁的看着人从她们二人中间穿过,三步并作两步的消失在楼梯口。雪公子的神色在那一刹那突然黯了一瞬,但随即,他就又没事人一样,挂着得体且温和的笑容,转头去和宾客们寒暄了。雪芽和雪叶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了。主子没有安排,她们若贸然上去打扰,恐怕要惹未来少主夫人不快。正当两人踟蹰间,就见主子登上了楼梯,“你们下去招呼客人。”
二女立刻心领神会,行过礼下楼去了。雪公子上了三楼,正准备敲门,只听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辛晴穿着自己原来的水蓝色素裙走了出来。“大师兄?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要招呼客人吗?”
辛晴微笑着装傻充愣。雪公子定定看着她,执意要撕破平静。“晴儿,我对你的心意,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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