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1
娄萌的来信都是催促。后来我就不再打开,只放在那个瓷碟里。我想自己该离开了,再住下去,在那个舒服的大澡盆里每天浸泡,我会变得全身筋骨酥软,再也走不动路了。
有人敲门。我从敲门的节奏上分辨出是小白。她把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放在了瓷碟上。那大概又是娄萌的一封信。她这次没怎么停留就离开了,可刚走又打来了电话,说总裁要跟我讲话。话筒里响起那个粗哑的声音。对方“喂喂”地呼喊,我一声不吭。到后来我总算应了一声。
“你怎么样嘎?进行得怎么样嘎?”
我说正在进行着嘎。
对方说他跟娄萌已经通了几次电话——“咱这就把事情敲定了”:一是改发一个“专号”;二是娄萌让其转告,这次可以放开手写了;三是从今以后,他即是我们这个刊物的“名誉社长”了——“你看怎么样嘎?”
我说“不怎么样嘎”,随手就把电话挂断了……与此同时,我的目光落到了那个瓷碟上,这才觉得那个信封有点怪异——它太大了一点,里面装下了多少东西啊。我马上想到了一个人——是的,肯定是杂志社把凹眼姑娘转来的信一并寄到了这里。
我动手拆这个鼓鼓的函件。可刚刚撕开一点,刚看到里面的几个信封时,心就噗噗跳起来。我不由得忍住了。我的手触碰它的那一刻,觉得仿佛有脉动似的。留待夜深人静吧。她这会儿仍在那个苦役之地,在西部的一片大荒里。她已经决定:当苦役结束的日子里,她不再回到那座城市了,因为那个苍白青年的魂灵飘啊飘啊,飘到了高原上。
在屋里待不下,又一次来到了西面的那片空地上。我在围了铁丝网的荒草间走来走去,像寻找一件遗失了的东西。可是我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回避那道目光,它无所不在。这是凹眼姑娘的目光……这目光让我愧疚而惶惑,难以迎视。我只能转而注视另一个方向。这样的时刻,萦绕心头的还是往昔——在橡树路上徘徊的日子又回到了眼前,仿佛自己仍然是当年那副单薄的身材。我今生怎么忘掉你啊,凹眼姑娘?怎么忘掉你嘴里的糖果味和烟味?也正是无法忘记无法回避,我才不得不远远地躲开那座城市和那条路——可是即便逃到了这里,我仍然还是住在了一个叫“橡树路”的地方……
多么晦气。那就继续逃窜吧。我的许多朋友都走开了,他们这会儿正在路上。他们被心头的火焰日夜烧灼烘烤,不得不急急赶路……离开那个临时寄居的城市、那个窝,走进没有尽头的远方——远方有什么?谁也无法回答。像你最终要滞留高原一样,我的朋友们这一生能否按时返回,也同样无法回答。他们像你一样,已经被遥远之地的什么吸引了收留了。我只隐隐地知道,无边的原野藏下了那么多的未来,一架架大山中有着那么多的容身之地。在今后的岁月中,他们将迎接各种各样惊讶的眼神,接受各种追击、诅咒和围猎。是的,就为了追赶他们,我也将变成一只两足动物,离开原来的地方——那是一个何等拥挤困窘的空间啊,各种各样的人都在争得自己的一席之地;而在广袤的大野,到处都奔走着一些自由的灵魂。
我有时恨不能变为一只野狼,长出长尾,长出一对蓝幽幽的眼睛,一口气蹿上荒野,在巨石嶙峋的山隙里像闪电一样腾跃……
我闭上了眼睛,强烈的阳光刺得我难以睁开……一种柔柔的呼唤又回响在耳畔。我再也不敢迎视那一双眼睛了。
我又来到了工区。时间不早了,我该再一次看看来自家乡的那个瘦骨嶙峋的姑娘,看看她因为瘦削和纤弱而变得越来越大的眼睛。我要向她告别——或许我会突然离去,一辈子再也不会踏上这儿了。
她在车间里,强烈的灯光下,一张脸显得更加苍白。她马上认出了我,笑了……我告诉她:这几天因为太忙了,没有来看她,一切还好吧?
她“嗯”一声,点点头。
又说起了老家,那片平原。我说上一次忘了问,和她一块儿到这里来的平原人还有多少?她说他们一块儿出来十几个,有男有女,其中女孩子大多就留在宾馆里;有的在车间干了不久,受不了,就另找地方走开了——听说有的到了南方,那里挣钱容易些……“你知道南方吗?”
我摇摇头。我很少到南方,不过我怀疑世界上会有一个真正顾怜穷人的地方,那里会更适合他们生存。
我牵挂平原上来的那些孩子,问:“她们在宾馆里怎样?”
“她们挣钱很多,不过那里一到了半夜就闹鬼……”
她说这句话时声音低极了,四下里看着……我想起了北庄的独臂人,立刻缄口。
她问我什么时候回老家去,我告诉她也许很快就回。她于是告诉了一个具体地址,说:“你见了我妈就说我挺好的,吃得好,穿得好,也胖了……”
最后一句让我心里酸酸的。
她说每个月都给妈妈寄钱……我问她有没有朋友——我是指她这儿有没有非常要好的、可以互相照料的同乡?她可能理解成了“男朋友”,脸立刻红了,咬咬嘴唇说:“还没有。”她告诉我自己二十二岁了。这使我有点惊讶,因为她看上去顶多只有十六七岁。
2
从车间走出后,在“集团”办公大楼下的花坛跟前站了许久。这儿五颜六色的花太美了。这里竟会有这么好的一个花坛。这里的空间分成几层,高高的搁板上有鹤望兰、龟背竹,松松的泥土里还栽满了康乃馨与青岛百合,甚至还有一片郁金香。花圃里最引人注目的除了郁金香,还有卷丹——它的花期稍稍提前了,橘红色的花瓣往下垂着;它的卵状苞片和披针形叶子有一种特殊的韵味,花梗上的白色锦毛、反卷起的花瓣简直像人工扎制的。正对着花圃的楼层,就是罩了丝绒窗帘的一扇扇窗户,里面正亮着灯。丝绒窗帘沉甸甸的,给人一种隐秘和安逸的感觉。这些兔崽子无一例外地都想学洋鬼子那一套,喝过咖啡又喝茶,偶尔还找几张唱片听听,而且在楼下搞起了这么好的一个花坛,甚至引进了欧洲郁金香。但这一切还是无法遮掩他们的鄙俗。
夜渐渐深了,头顶出现一片繁星。从大楼往东看去就是灯火辉煌的“橡树路”了。那儿的彩灯可真拙劣——这彩灯的设置让我觉得十分眼熟,哦,当然,又是从城里的“橡树路”上移植过来的……我迎着它走去,一直走到了最深处。我在最大的一座宅院跟前停住了。我打听行人:这儿是否住了一个叫做“嫪们儿”的人?他们纷纷摇头。大宅黑乎乎的,无数的窗子竟然没有灯光。从这座大宅往四周延伸出许多巷子,就像一个巨大的螃蟹蛰伏在黑夜里。前边黑漆漆的夜色里,我影影绰绰看见一个矮个子在平着甩手走路——老天,这是真的?我急急追上去几步,发现那影子越来越远,我竟然追他不上。我跑了几步,这才看出渐渐变大的灯晕里一切都清清楚楚,柏油路面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可是我无法使自己放松下来。回到住处,我又一次定定地瞅着那个大大的信封……
像过去一样,这不是一封信。写在白色信笺上的,仍然是以前看过的那样一些片断——一些诉说和自语、一些信手涂抹。好像我们有过这样的约定:彼此只做一个理想的读者,一个倾诉者。
渐渐地,我又看得见那一对目光了,又听到了那略带沙哑的声音……
……
“白条”和我去了东郊的一个军事管制区。那里值勤的负责人是他家以前的警卫,两人认识,所以我们可以随便进出。这个地方真棒!因为平时没有游人,草木密匝匝的,脚步底几乎看不到泥土。夏天快来了,山上到处是桑葚,还有别的野果,一大串一大串吃得嘴角都是紫的。鸟的天堂,各种鸟吵成一团,大鹰在天上一动不动。猫头鹰蹲在路边晒太阳,走近了伸手摸摸它,它留了老干部一样的背头。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盹儿。我们带足了吃的东西:洋酒和罐头面包,烟。去的路上人不多,他根本不听我的话,又开始飙车了。往死里开。他顾不得我在车上。他大概想:如果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人世,那也不错,那是一种幸福。是啊,我有时也闪过这样的念头。我从侧面瞥瞥他的脸,心噗噗跳。我害怕坐他的车。
他肚子上的伤已经好了,成了一个半寸长的月牙形的小瘢。除了我,他谁也不让碰它。他想了什么我知道。他的心事只有我知道。他心上有伤,这是他的父亲——老爷子留下的。那个老人我没见,一般人都见不到。他整天忙,名声大,连家里人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白条”说他从小就怕父亲,对那人没有一点依恋——母亲虽然因为工作太忙也没有更多亲近他照顾他,可他不怕母亲——他是由保姆带大的,吃的是保姆的奶。可是他还是有缠母亲的机会。父亲抱过他,那是记得起的几次。从记事起,他从父亲那儿听到的都是训话,是斩钉截铁的一些话。他对父亲的话从来没有怀疑过,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违抗。就这样,一直到父亲死,剩下他和母亲。空荡荡的大宅,真大啊,主楼,边厢,无数大大小小的房间,以前好像从来没注意过似的。除了这些,他还发现出了大宅就变了,到处都是责备的、仇恨的眼神。他听到有人狠狠地咒他们。
至尊道 忆阿雅 东方 湖光山色 第四病室 冬天里的春天 等等灵魂 憩园 黑铁时代 似水柔情 海陵天下 死去的太阳 砂丁 灭亡 墨香之家 寻找无双·东宫西宫 红拂夜奔 异界大科学家 春天里的秋天 海的梦
周白重生了,回到刚毕业的那一年,站在人生最重要的十字路口。回首过往。弥补上辈子的遗憾?改变重生后的历史?实现两辈子的愿望?扎根农村,周白努力挥舞着他那重生小翅膀,妄图给这辈子的人生扇出一场大风暴。...
毕业于高等军事学院,深谙古今兵法谋略的高材生,却因家境贫寒在社会中屡遭排挤,庸碌无为,满腹才略竟无处容身,心灰意冷。但机缘巧合之下竟让他来到另一个世界,类似中世纪东方的文明,世人可修有神鬼莫测之力,不朽皇朝相互征战不休,战火纷飞。莫非是上天的安排?不忍让明珠蒙尘,英杰无为。且看积淀了五千年的华夏兵机如何在异世绽放出激扬的火花。主角如何以战入道,屹立于高峰之巅。如何领麾下万千铁甲,剑指处,所向披靡!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新书武御九天发布,请点击右方直通车前往支持,谢谢。...
前世,她遭受渣男迫害,葬身火海。这一世,她得已重活一次,斗渣男,遇真爱,好好活一回。...
在妹妹的婚礼上,她陷害了继母,气昏了老爹。在家族的眼里,她是恶人。是蛇蝎女子。但在胭脂的心里,他们是仇人。被陷害被嫉妒被抢光一切还要被狠狠除根,她死了两回。鬼门关再回来睁眼的一刻,她便脱胎换骨!吞了我的给我吐出来,占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害过我的,必须让你生不如死!在B市他的家族权倾一方。在A市他是叱咤风云的商界新贵。岂不知他还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她入了赌局,压上自己便没有退路。这世间没有母爱庇护的女孩就像雨中飘摇的草,幸好,有他,撑起了一把伞。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万千星球,无尽修真。道衍之争,万载不息。衍修小师傅米小经,遭受灭门,由此投身到浩浩荡荡的命运河流之中。身怀衍修至宝,又得道家老怪帮助,一路修行,修真世界的...
世间众生,多为平凡。破败的垃圾星球上,一个平凡的散修资质平庸的少年,该如何应对突然降临的财富与困境?与天为敌,与地为敌,与全世界为敌,又如何!正所谓男子汉大丈夫,舍我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