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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次日上朝,琅琊王借口太后病弱,无力照管陛下。况且两位公主渐长,不到几年就要出阁。提了接申太妃回宫之事。
见他是这样的态度,那些朝臣的疑惑顿时消减不少,自忖昨日的婢女不知是受谁之命,来诬陷他的。
琅琊王看着,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准备起接太妃回宫的事宜。
三日后,太妃顺利回宫,内廷为庆贺而开起了宴饮。除了“抱病”的太后,小皇帝、琅琊王、涅阳大长公主、鄂邑大长公主等人全都到了。
琅琊王眼见那申太妃才回宫一天,就坐在了最上首,与小皇帝并列。又一身玄衣,不带任何饰物,一张脸也绷的紧紧的。怎么看都叫人厌恶。不由半开玩笑地说,“太妃许久不回宫,连宫内的宴饮规矩都忘了吧。御前穿的这么重,这是做什么?”
申令嬅冷淡地回答,“天下理当为天子修服三年,我遵循体统,所以这样穿。”
琅琊王听的一哑。国朝的确有这一说,但历来皇室中人都很少遵守,而是以日易月,守丧修服三十六天。
因这项举措显见的是为皇室大开方便之门,无公平一说,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并未垂为定制。当下他也不好回什么,拿旁话岔了过去。
之后的宴席上,申令嬅也一直肃着脸。琅琊王看的没意思,心道,不过短短两年,这女人就把那种老寡妇的习气学了个十足,真是让人反胃。
过了一会儿,申令嬅拿起酒盏,对刘肇说,“妾请为陛下酒吏,恭祝陛下万岁。”
刘肇忙推辞,“母妃客气了,这些事让宫人们做吧。”
申令嬅坚持不肯。刘肇也只好举起酒杯。
一杯酒斟满、饮尽,她慢慢地说,“我离宫两年,回来后听说,如今宫廷内外都弃文尚武了?”她不给众人回答的机会,就笑了一声道,“其实我父亲早年出使匈奴,也曾短暂担任过武将之职。说来,我也是半个将种。今日自请以军法行酒吧。”
琅琊王摸不着头脑,同身边的儿子刘开窃窃私语,“她这是做什么?”
刘开的肚子正有些绞痛,闻言,他勉强回答,“谁知道呢...父王,我有些想出恭。”
琅琊王嫌弃地说,“才坐下来多久,你就忍不住了?也没见你吃什么啊。”
刘开惭愧地说,“这酒有些冷,喝了闹肚子。”说着,想起身。
琅琊王一把拉他坐下了,“等一等。太妃在说话呢。”
刘开也只得坐下,暂时强忍着了。
而在上首的申令嬅,见众人酒酣,命宫人们做起了《耕田歌》助兴。这支曲子是高祖所作,在汉宫内风靡了几十年。
当下宫人们也不用乐器伴奏,就清唱着“深耕穊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锄而去之!”
琅琊王见他们没有按照曲词的顺序演唱,反而一上来就是这意有所指的四句,不由地一怔。而身旁刘开已经忍不住了,匆匆地说,“父王,我去更衣了。”就站起了身。
然而他还未走到门口,忽然申令嬅以手遥遥一指他,贴身的黄门立刻拔下墙上装饰所用的剑,飞快追上刘开。随即一刀斩了下去。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骇住了,尤其琅琊王,眼见着儿子就这样倒下了,惊慌失措地抢上前去扶他。但那黄门下手颇狠,刘开已经没有气息了。
琅琊王不敢置信地放下儿子的尸首,厉声道,“你做什么,申氏?”
她毫不畏惧地说,“内廷夜宴,又是以军法统筹的。有亡酒之人,自然是以军法处斩。”
琅琊王紧紧地攥着手,明白这时候,再提什么儿子的世子身份,只会更加让她夺得攻击的把柄。但又不甘心,“可这是御前,你有必要这么较真吗?你怎敢在御前杀人?!”
“这因在御前,所以要较真。”申令嬅又反诘,“何况王爷前日,不也在朝堂上,当着陛下的面,亲手杀死婢女文瑛吗?”
琅琊王回答不出,冷汗涔涔落下。
刘肇眼见申令嬅毫不惧怕,近乎敬佩她。
申令嬅又道,“诸位都坐下吧,接着宴饮。”
琅琊王霍然地抬起头怒视她。她毫不畏惧地同他对视。那个瞬间,他心里一片冷沉与绝望。
他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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