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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左右,南良县城街头巷尾已看不到人影,人们正深陷于难缠的梦靥之中。繁星点点的天空,由于时近晨曦,空气中含水量大,星星开始眨起眼来,朦朦胧胧的就像含着泪花。。外面的世界似乎仍在沉睡未醒,一切宁静而安详。然而,在保密局南良联络站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这里已是杀气腾腾。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列队完毕,等待长官训话。这队十三人的小分队,不是一般的小分队,正是从特工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训练已久的保密局特别行动队。这个特别行动队,可谓非常之“特别”。每名队员黑巾裹头,一身黑色的作战服,脚穿富有弹性的胶底长靴,靴邦上插着一把制式匕首,胸挎一支美式卡宾枪,右腰别着一支短枪,左腰上系着三颗圆形的手雷,身背野战包。分队配电台一部,熟悉当地情况的向导一名,携带有砍刀、兵工铲、绳索、挂钩等探路工具,狙击手一名,爆破手一名,指北针、望远镜、夜光表、地图等特战用品由带队的队长携带。这十三名经过长时间训练的特战队员,犹如久困笼中的饿兽,眼睛里喷着绿光,焦躁不安地等待着主人放他们出来,一展杀人的凶残。
特别行动队队长刁三整队后,小跑至肖雅芝面前,立正敬礼,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报告站长,特别行动队整装完毕,请您训话。”
“入列!”肖雅芝板着个脸,冷冷地说了一句。
“是!”刁三敬礼后回到队列前头。肖雅芝走到队员面前,一一整装,到狙击手林小果面前时,她把那只缠着草绳的狙击枪接了过来,看了看,点点头,说道:“不错,是条好枪。从现在开始,这条枪和你的这条命都是我的,我活则活,我亡则亡,明白吗?”
“谢谢长官看得起,能为党国尽忠,为长官效命,是林小果一生的荣幸。”林小果挺直胸膛说。肖雅芝继续前行,到刁三面前说道“我等你们凯旋。”然后,用手朝门外一摆,刁三会意,向队伍说了一声:“出发!”便带着行动队悄无声息地向大苗山游击区进发。
刁三带领特别行动队,为了避免被老百姓和游击队发现行踪,时间上,是白天睡觉,晚上行军,地理上,是专找偏僻无人之地行走,吃住或在山洞里,或在密林中。要想在连绵无边的大山里,发现这诡秘的十几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般。因此,直到队伍来到乐远蒲田村时,他们的行踪仍未被人发现。这次行动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直捣游击队的黄龙——桂黔边游击总队机关,斩杀莫云等游击队首脑,造成游击队群龙无首的局面,在游击队人心混乱中,派兵围剿,从而取得最佳围剿效果。但是,奇袭游击总队机关,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必须从蒲田村这条路穿过。刁三带着手下摸到村头,一中队的一名哨兵在街口处来回巡逻,旁边较高的三层民房顶上,有一队员,居高临下在站岗。刁三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小个子李立,指了指左边房顶上的哨兵,做了个割喉动作,李立会意,悄悄向那房子摸去,只见他摸到房子侧面,像一只小猴子敏捷地攀爬到楼顶下方不动了。正在其他人纳闷之际,刁三摸了摸韦飞蛋的头,指了指街口那名来回走动的哨兵,光头韦飞蛋会意,向那人摸去。然后,刁三等人隐进草丛中。当光头韦飞蛋靠近街口哨兵十步远处时,刁三所处的地方,一棵小树摇晃起来,深夜,树叶发出的“哗哗”的响声,清晰可闻。房顶上的哨兵听到有动静,迅速从肩上取下步枪,举枪瞄向那棵小树,小树这头“喵喵”传来几声猫叫,哨兵放下心来,把枪放了下来。就在这时候,楼顶底下对着小树方向悬吊着的小个子李立,迅速收腹,一个引体向上翻到楼顶上,一个跨步抵到哨兵身后,右手划个小弧线,拳头卡在哨兵喉管上,往回一抽,一道寒光闪过,哨兵连“吭”都没“吭”一声,喉管就被切断,瘫了下去,手中的枪向一边斜倒,说时近那时快,李立右脚撩住哨兵的身体,握着匕首的右手往外划了个弧形,一撩,将跌落的枪,稳稳地勾在匕首与拳头之间,哨兵的身体也轻轻地放到地上。整个过程,没有弄出一点声响,可谓干净利落。
光头韦飞蛋离街口哨兵的距离仅有五六步,他不再躲藏,径直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名哨兵。哨兵听到有脚步的声音,急忙朝脚步声响的方向望去,当看到一名黑衣人,正朝自己走来时,先是一惊,随即端起枪,正要发问:“站……”未等“住”字出口,韦飞蛋双肩迅速下沉,两手腕同时向前一抖,“嗖嗖”两道白光从韦飞蛋手腕下,直奔哨兵的胸口和咽喉而去。这一招“夺命双鸳鸯”的飞刀绝技,飞刀直取敌人上中路要害部位,无论那处被击中,都难逃一死,一般的人是躲不过去的。只听“噗噗”两声,两把飞刀几乎同时插在哨兵的胸口和咽喉部位,哨兵嘴还张着,就倒地身亡,端着的枪“啪”的一声摔落地上,深夜里,这清脆的声响传出去老远。韦飞蛋向刁三做了个前进的手势,特别行动队分左右两路,沿着街区两旁快速前行。
两名走来接班的游击队员,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像是枪掉落地上的声音,顿时引起警觉,他们估计,抢掉到地上,不外乎发生两种情况:一是哨兵打瞌睡或玩弄武器,导致枪掉到地上;另一种就是被敌人袭击了。两人立即端起枪,上了膛,猫着腰,向哨位摸去。拐个弯,与特别行动队碰个正着。两人急忙朝刚从右侧窜出来的敌人开枪。“呯呯”两声枪响,刺破夜空,撕裂了宁静,由于慌忙,两发子弹并没击中敌人,这两支破烂的汉阳造步枪,打完一发子弹后,还得重新拉枪机,装子弹再打,就在两游击队员拉枪机上子弹的时候,右边窜上来的刁三,举起手枪便打。“啪啪”两声枪响,两名游击队员胸口中弹,倒在血泊之中。刁三挥挥手里的枪,两路人马快速前行。
枪声不仅惊动了村里的游击队队员、民兵、农会分子,而且还惊醒了村民。一中队莆田村分队长李广平背着盒子枪,正准备去查哨,听闻村头方向几声枪响,知道出了大事。早在前几天前,游击总队就通知中队,有敌人会来偷袭,中队也召集各分队开了会,简单地布置了防范工作。为此,李广平也把原来设置的单哨变为现在的双哨,并加强了查哨力度,这不,李广平正要去查哨。他心里也很清楚,他所处的位置十分重要,敌人的偷袭行动一定是冲着总队机关而来的。所以,绝不能让他们从这里通过,就是牺牲所有分队的同志,也要确保总队首长的安全。
“快!快!快!敌人打进来了,决不能让敌人从我们这里过去。”李广平急忙叫醒其他游击队员,并一把扯过只有十六岁的小游击队员小松子,说道:“小松子!交给你一个任务,赶快到中队叫人来支援。”
“不!我要跟你们一起战斗。”小松子想,凭什么要派我去搬救兵呀!我就不去,我要打仗。李广平知道,敌人是来者不善,敢闯这龙潭虎穴,没两把刷子,敢来么?这一定是场生死的硬仗。我们分队不能全没了,留下个苗吧,何况,他才刚满十六岁。
“执行命令!”
“我不!”小松子耍起赖来。
“你走不走?”李广平喝道。时间紧迫,不容拖延,李广平朝小松子的脸“啪”就是一巴掌,又朝他踹了一脚,拿着枪,圆睁双眼,对着小松子怒道:“你再不走,老子枪毙了你。”其他游击队员见分队长生气了,也劝小松子离开。小松子本想赖一赖,因为,平时分队长见他小,很是疼爱他,对他没生过气,今天不仅打了他,还要枪毙他,他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不敢再闹,乖乖地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走。
“站住!”李广平叫住小松子,走上前慈爱地帮小松子整了整衣服,轻轻地说了一声:“去吧。”小松子依依不舍地走了两步,回过头看了一眼,转身跑远了。
“同志们!就是死,我们也不能让敌人从我们这儿过。”李广平严肃地说。
“分队长,放心好了,除非敌人从我们这儿踩过去。”游击队员指着自已的胸膛,抱着必死的决心说道。
“好!我们走。”
刁三带着特别行动队一路杀过来。几个农会积极分子和村民拿着锄头、铲子、木棍冲出来,想阻挡特别行动队的去路,被特别行动队队员用卡宾枪一阵扫射,全倒在血泊之中。李广平率领七八人和特别行动队交上火。游击队利用墙角作掩护,向敌人射击。战斗僵持了一会,刁三一看这样不行,被这些游击队拖在这里,岂不误事?他看了看林小果,向他摆了摆头。林小果会意,知道轮到他出头了,背着狙击枪,利用房子的凹凸部位,三跳两跳窜上屋顶,选了个适合狙击和掩护的制高点,迅速架好枪,开始瞄准射击。只见他弹无虚发,枪枪毙命,躲在墙角后面的游击队员,随着一声声枪响,倒地牺牲,不一会,游击队只剩下李广平等三人。刁三一看,时机差不多了,一摆手,两路特战队员向前推进。李广平三人利用地形、地物,打一枪后迅速隐蔽起来,又打一枪后,换个射击位置,尽可能拖延时间。刁三急了,喊道:“快扔手雷!”随着几声炸响,游击队这边已没了动静。刁三等人摸了上来,三名游击队员已满身是血卧在地上。刁三走了过去,经过李广平躺着的地方时,脚被什么扯住,硬是抬不了步,低头看时,见奄奄一息的李广平用最后的一点力气,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脚。刁三恼羞成怒,甩手朝地上的李广平就是“啪啪”两枪,李广平再也不动了,可是他的那双手仍死死地抓着刁三的脚。刁三用脚死劲向前一扯,挣脱李广平的手,回头“呸”吐了一口口水,骂道:“妈的!这些**游击队,都不是人,全都是些死硬分子,连死人都跟老子作对,妈的,真晦气!”
又走了一段路,刁三抬起手,看了看夜光表,天快亮了,再走下去,一定会遇到“**”的援军,只要天一亮,量他们有再大的本事,想跑也跑不掉了。刁三朝**游击总队的方向,叹了一口气,这次是无功而返了。他心有不甘地对部下说道:“停止前进,撤!”原路撤出莆田村,返回南良县。
乐远游击大队大队长覃祖根和一中队队长杨少保闻讯,带着增援的队伍赶到莆田村。此时,天已蒙蒙亮,当队伍冲进村子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覃祖根和战士们向前缓缓而行,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脚下经过的地方,每隔不远处,就是游击队员、农会会员、村民的尸体。他们或保持各种战斗姿势,或紧握手中枪不放,或扑倒在工具上,或圆睁双目,或……鲜血染红了街面,街道两旁站立着不少村民,他们的目光呆滞着,不明白昨天还是充满活力的街区,一夜过后,怎会变得如此惨状!更不明白昨天还是活生生的亲人、朋友、战友、同村,今天已阴阳相隔,永不再见。覃祖根、杨少保在李广平遗体前停下来,望着他那只横在街道上,呈现抓握的,誓死不让敌人过去的手,站立默哀。去给中队、大队报信,带着援兵赶回来的小战士小松子,冲上来,一把将李广平的那只手抱在怀里,不停的抚摸着。看到这只手,他终于明白,分队长打他,撵他走的目的:战友们这是去赴死呀!他们是要他小松子活下去。小松子哭喊道:“分队长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我是小松子啊,是你平时关心、疼爱的小松子呀!你走了,把分队的同志都带走了,为什么独独留下我,不带我走哇,难道我不是莆田分队的人吗?难道你不要我,不再疼我了吗?分队长,你快起来吧!小松子不听话了,你快起来打我呀,起来呀,你快起来打我呀,分队长……”小松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像针刺,像刀戳,刺疼了在场每个人的躯体,撕裂了人们的心灵,人们再也控制不住,痛哭流泪起来。覃祖根命人将游击队员和村民的遗体抬到一处,带领众人向烈士默哀,并说道:“同志们!你们一路好走,我们在此发誓,我们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血债要用血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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