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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妞听了这话一愣,同时也有些委屈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不见,半道上也不知道指点指点,我怎么知道会戳到哪里嘛!”
这话倒是说得十分理直气壮,怀安听了也有些理亏,咳嗽一声,上前一步,抓着二妞的手腕,将她的手指碰向自己的锁骨处的扣子:“这里。”
二妞有些迟疑用手将他的脖子摸了摸,不确定地叫道:“你的扣子是系到脑袋上了吗?”
怀安还当她在骂自己脖子粗,立刻要叫了起来,谁知二妞却感叹一句:“怎么这么高?”
这回倒是轮到怀安愣神了,好半天他才别扭地撇了撇嘴,说:“那是,也不看看小爷是谁。”语气倒是透着几分得意。
二妞却是听不出的,她已摸索着解了第一颗扣子,又用指尖顺着衣服缝去寻第二个。怀安不由皱眉:“你乱摸什么呢!”
二妞的手一顿,也叫了起来:“不然你就自己帮我找地方,不然你就闭嘴,还想着我戳你吗?”
怀安倒真没想到二妞竟敢这样同自己讲话,登时愣住,他是知道二妞没大没小,却真没想到能到这种程度。
一时怀安连衣服也顾不得让她脱了,低下头逼近质问道:“你知道你同谁说话呢,你是不是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二妞察觉到那逼人的气势,忍不住向后躲,可语气上倒不见心虚,还说:“我自然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会老老实实站在这里给你解扣子吗?”
怀安不由气闷:“谁说丫鬟就只要解扣子就好?你的恭敬呢?你的谦卑呢?你见过哪个丫鬟敢这么吼主子的?”
二妞皱眉,还是有些不服气:“你自己不也在吼我吗?”
“那能一样吗!”怀安忍不住抬高了音量,吓得二妞一抖。
他倒是看清楚了,这丫头真是什么都不懂,连最基本的主仆相处都不知道,不过他也不介意,不出三天,总能教这丫头懂了所有规矩。这样想着,怀安的火气也下去了些,又张开了双臂,冷硬地说:“继续。”
气氛已然僵了下来,二妞扁着嘴,又一点一点摸索着去解扣子,谁知怀安还不满意,皱眉问:“苦着个脸给谁看呢?”
二妞的手又顿下,忍不住反驳:“难不成你连我的表情都要管吗?”
怀安冷冷地瞥开眼睛:“那是自然。”
二妞紧紧地咬着下唇,好半天,终于将嘴角稍稍向上提了点,仿佛努力做出微笑的模样,谁知怀安扫了一眼,只说一句“难看”,又转过了头。
那好不容易扯上去的嘴角立刻耷拉了下来。二妞再提不起任何讨好的心情,只顾低着头,将自己的表情全部藏起来,才继续去为怀安更衣。更衣过后又是洗漱,水本是备好了的,二妞不过递帕子而已,倒不很费劲。
终于收拾停当,这中间两人却是再没谁开过口了,等到二妞要走时,怀安突然叫住她:“那桌上的东西你拿去吧。”
他知道二妞折腾了好久,没法吃晚饭,早先就让人打包了几样点心,也算填填肚子。
二妞听到这话,只侧头问:“公子,这是命令吗?”
怀安顿时一阵气堵,他猛一挥袖,说一句:“爱吃不吃!”接着就爬上床向里睡了,那烛火都没吹熄。
若没怀安指引,二妞也是没法知道烛火所在的,于是这夜,怀安房里的蜡烛燃了一夜,到凌晨时,大多数都已烧尽了。
二妞在怀安睡下后,只是摸索着出门,倒没有立即回房,她的头发还是半干,打在后背上让衣服都湿了一大块。这个时候也不是很想睡觉,突然记起来今晚刘仁是要过来的,原本糟糕的心情好受了些,只是此时多数人都睡下了,她也实在不好喊人起来带路,便只摸索着走到了正院门前,倚着门站着,想着总能等到刘仁。
结果后来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先还能站得住,后干脆坐在了门沿上,这次倒是长了记性,仔细将头发挽好,又包了块帕子在头上,这才靠着门睡了起来。
刘仁是被何继领进来的,因着何大的误会,当初就是把刘仁安置在正屋的房中的,因而两人打着灯笼,看到正院的门口竟坐着一个白衣女,都是一阵心惊。
倒是刘仁眼神好,先看出来那是二妞,忙上前将她推醒。
二妞悠悠转醒,一时还不能适应,好半晌才意识到刘仁已回来了,顿时笑了起来,刘仁看她一副怪打扮,因有外人在场,并不好问什么,何继也知现在不好问话,忙将两人让进去:“你的房间,我指给你看。”
刘仁点点头,先伸出胳膊让二妞扶了,才引着二妞往里走,何继看见了,不禁侧目,却没说什么。
刘仁的屋子是比照着一等小厮的规格准备的,饰品倒无,但胜在干净整洁,又是单间,想来住着也是十分舒服的。
刘仁环顾四周,甚是满意,不由又向何继道谢,何继忙摆手:“应该的,应该的。”又说,“此时也不早了,你也快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又有些迟疑地向门外看去,原来二妞也跟了过来,这屋子她是不方便进的,便只等在外面。
刘仁知道此时二妞还留在这里甚为不妥,但二妞眼睛不好,顺着刘仁跟过来似乎又十分合理。刘仁向何继一笑:“我晚些就休息,先送景欢姑娘回房……你是知道,她的眼睛……”
何继忙点头:“知道知道,应该的,应该的。”那眼神却实在忍不住地要往刘仁跟二妞身上瞟。
二妞看不见什么,自然无所觉,刘仁却是真被那眼神看得红了脸,他忍不住解释:“何兄不要误解,我全是因为她眼睛不好,才……”
话还未说完,何继已忙摆手了:“并没有误会什么,景欢这样子,我们平日里都得多照顾,全是应该的。”
刘仁听了这话,才觉安心。何继也不久留,两人略一寒暄,他便告辞了。
刘仁送他走了,才又回身去送二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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