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为了某种执念,他怎么会在圣战结束两百年后依然滞留在处女宫,夜夜对月沉默嗟叹,仿佛缅怀着什么一般淡淡浅笑。
那种悲伤却被小心地隐藏起来的神情,让她第一次为他人的悲伤而感到心痛。
“因为……有想要见到的——人吧。”阿释密达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地开口。
“那么,见到了吗?”
“啊。”他慢慢睁开了双眼,比温柔凝致的爱琴海水更加空灵的水蓝色眸子转向沙罗,他的笑容此刻再无矜持,反而显得温柔又宠溺。
“…………见到了。”
“那么,阿释密达,你的选择是——……”眼翳微垂,她低声问道。
人生无常,胜者必衰。沙罗双树的花色,尚且有凋败的一日。何况人类的生命,实在太过脆弱短暂。
然而,佛经中的偈语并非经过千百遍诵念,就可以真正做到了无牵挂、悲悯万物的。
即使经历再多的离别,只能是每每在伤口上再添一道疤——可能会对疼痛麻木,但伤痕依旧会增加。
但是这一刻,她却全然忘记了那些。
比起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相伴的孤独更加悲哀。这一点,阿释密达肯定也是知道的。
“沙罗双树园的花朵即将凋谢……”没有正面回答沙罗的话,阿释密达露出了一个比虚浮的月色更加飘渺的清浅微笑。
仿佛在暗喻什么一般,他轻柔地凝视着飘散于月色之下的花朵。唇角轻扬起的完美弧度堪如能让人沉醉的幻梦。
但是,仅仅只是如此,她就知道,他做出了什么选择。
握紧了双拳,很久以来都不曾感受到的酸涩感在眼眶周围蔓延,她压抑地开口,“可是,我会陪在你身边。”
【樱花下落的速度是秒速5厘米。然而……我究竟要用怎样的速度,才可以跟上你的脚步?】
【无论季节如何轮回,也希望能一直在你身边。我们明明那样接近,为什么此刻注视着你、却只能感觉到无限接近却又如此遥远……这种无法跨越的距离呢……】
【想记住眼前的一切。记住你的笑容,记住你的话语,记住你的声音,记住你的一切,但是——眼睛却不知该看向何处。】
【那叫做什么?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不、不对,是两不相见,生生相错。因此才有“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的说法。】
【花开彼岸,花叶不见。两两相错,生生无缘。】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所有的一切是都是一开始就注定的命运。
从两人初次相见时起,彼此应该都很清楚才对。他已成为时间风漏残沙的幻影。那是即便她如何伸出手去,都无法越过时间企及他的一丝温暖的距离。
他们之间横亘的,是不可逆转的时间。
明明对阿释密达说着要睁开双眼去看世界,自己在最后,却逃避地闭上了双眼。
——不要让眼泪欺骗自己。
所以,她拒绝流泪。
【如果这是不能说出口的心意——那么,风啊……请将我的祈愿带到他的身边,让他下一世,不要怀抱着迷茫及遗憾逝去。】
不是幻梦,胜似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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