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是连日的好天气,风也是暖的,骆明翰把窗户拉开一条短短的缝隙,在缪存的床沿坐下,脊背刚好挡住了那道风口。
缪存的手果然很冰,他轻轻地将它拢在掌心,小心而笨拙的动作让缪存蹙了下眉。
等啊等,缪存还不醒。骆明翰一时看表,一时看点滴,一时看天色,一时看缪存,留心着走廊上的细微动静,听到护士长的声音,他在门口截住她“已经三个小时了还没醒,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护士长不得已进来查看,刚到床沿便看到病人的眼皮动了动,继而轻轻地掀开了。
“这不是醒了吗?”护士长好气又好笑地责怪骆明翰的大惊小怪。话音刚落,身边便一阵风地掠过了人,骆明翰已然到了床边,手贴上他的脸颊“感觉怎么样?”
“渴。”
骆明翰从保温杯里倒出温水,听着护士长顺便问他问题,“手疼不疼?麻不麻?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对劲的?来让我看看眼底,嗯,扁桃体——啊——还肿着啊——小珍!病人醒了,来给他量□□温!”
骆明翰反倒成了多余的,站在床边不敢贸然上前。缪存转过眼眸,正看到他焦灼又吃瘪的样子,忍不住抿着唇虚弱地笑了笑。
这一笑被骆明翰捕捉到,一整天的焦躁惶恐自责在霎那间安定下来,他也对缪存勾了勾唇,那些情绪如潮水般退却,留下狼狈的痛楚。
护士量过了体温,虽然还没完全退烧,但已经降到了四十度以下。点滴还打着,怕缪存手疼,调慢了些速度。骆明翰终于能把那杯水递到他唇边了。
“你送我来医院的?”
“嗯。”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骆明翰反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病床被摇起来了,缪存倚坐在床头,手里握着温热的纸杯“只是有点难受,没什么好特意说的。”
“只有有点难受?”骆明翰心口起伏,又强硬地忍了下来,“你知不知道,我希望你有一天,就算是手指被美术道划破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浅到你给我打电话前就已经止住血了,我也想要你告诉我。”
缪存仍没抬眸,手指抠着纸杯的接缝线“告诉你了,就有用吗?”
“有用。”骆明翰斩钉截铁地说,“以后都会有用,每次都会有用。”
“那生气呢?”
“什么?”
“生气告诉你有用吗?”
骆明翰静了静“有用。”
“我那天早上生气了。”缪存淡淡地说。
“怎么生气?”
“这也要说吗?”缪存不太理解地问。
“要。”
“胸口很堵,像压着石头,虽然想假装开心笑一笑,但也笑不出来,心里一直往下沉。”
骆明翰这次静了很久,继而突然笑了一下。这笑虽然仓促,但很真心,眼神也很明亮,明亮而温柔。
缪存郁闷,发炎的声音沙沙的“你笑我?”
“没有笑你,只是高兴。”
“我生气,你高兴?”缪存愕然地问。
“正常谈恋爱当然不会高兴,”骆明翰说,“但我们只是玩玩,所以你为了我生气,我就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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