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画面在秋山面前飞闪,一幕一幕。
窄小但温馨的客厅,墙面漆成浅蓝色,木桌上放着白瓷蓝花的碗和印着红色奖字的搪瓷杯,门外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木门被推开,一个小脑袋探进来,警惕地观察半圈,一转过脸,正与端详她的秋山对上了目光。
“希希放学啦?”秋山笑吟吟的。
希希冲他干乐,有点心虚地站直了,小手把着门,大半身子躲在门后,慢吞吞一点点往里蹭。秋山哭笑不得,站起来一把把她拎进屋里。果不其然,早上干干净净穿出门的新裙子,现在已经滚了满身的泥。小丫头泥猴似的站在客厅正中央,委委屈屈地低下头,不吭声了。
秋山没说话,目光落在她散开的辫子和撕了口子的红裙子上。
“你别生气呀。”小丫头偷瞄他表情,见他眼底的笑意淡下去,有点慌了,慌忙认错,“我下次保证不这么玩儿了!”
“保证什么你保证。”秋山瞪她一眼,希希冲他做了个鬼脸,秋山没绷住,嘴角一勾。
小孩察言观色,立刻顺杆往上爬,跑过去抓着他衣角使劲儿摇“你别生气啦!你都笑啦!好不好!”
秋山没说话,叹了口气,他招手让小姑娘过来,起身找来毛巾替她擦掉脸上的泥,希希闭着眼睛,小脸皱成一团,模样可爱又可怜。秋山擦完了,屈指在她额头轻轻一弹,希希捂着额头小猫似的痛呼一声,瞪大了眼睛。
“不跟你个丫头片子生气。”秋山向来对她没辙,他把小姑娘抱在膝上,从口袋里摸出俩彩色橡皮筋给她扎辫子,边扎边跟她说话,“裙子一会脱下来,我晚上上班拿到张姨家,让她帮你补补,刚买的呢。”
“你又会做饭,又会扎头发,还会做家务。”希希说,“为什么不会缝衣服啊。”
秋山乐了“因为我没学过呗。”
“你学学呀!”小姑娘老气横秋,“我们老师说了,现在是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多学一门手艺,就是多一条路。”
“学了去开裁缝店?”秋山把皮筋咬在嘴里,声音有点含糊,“以为我看不出你心思呢小丫头,你同桌又跟你说什么了。”
希希没事儿就撺掇他,半年前说开小卖部发家致富,四个月之后改口还是开早餐摊也不错,秋山开始还自责,是不是自己没给小丫头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后面才明白,她就是听同学吹牛,想白吃冰柜里的冰棍儿。
头发攒在手里,秋山三两下编好麻花小辫,再系上彩色皮筋,希希从他膝盖上跳下来,对着镜子臭美。
周围的一切忽然开始褪色,温馨的家,浅蓝色的墙,穿着大红裙子站在镜子前,对他咧嘴笑的漂亮小姑娘,都离他远去了。
“希希……”秋山下意识要追,他追着女孩的身影,奔进一片刺眼的白光。
咔嚓、咔嚓、咔嚓。
无处不在的闪光灯刺得他双眼疼痛,秋山不适地闭起眼睛,听见笃笃两声,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开庭。”
庭下悉悉索索的声音消失了,秋山愣了愣,睁眼慢慢环视周围,高台后坐着三个人,居中的是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身前放着“审判长”的标识牌。
法官的声音模模糊糊,像另一个世界传来的,秋山茫然地低下头,看见自己面前的桌子上也放了个牌子,他将牌子转正到自己面前,看见上面写了三个字“被告人”
心脏狂跳起来,法官说完开场词,坐在秋山对面的男人颔首,拿起材料开始发言。
旁观席陆陆续续响起啜泣,有人用袖角擦泪,有人拍桌子冲被告席破口大骂,原告陈述案件的时候数次被打断,法警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旁观席里的角落里,有人忍无可忍,三两下将手里的东西揉成团,咬牙切齿砸向秋山。两三名法警呵斥起来,走过去示意男人起身,离开会场。
那团砸在秋山身上的纸团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秋山犹豫一下,弯腰将纸团捡起来,慢慢展开,他动作很慢,心跳越来越开,几乎跳出嗓子眼,秋山掌心全是汗,手一直发抖。他在害怕,本能在阻止他,别打开,你不该看到那个东西,那将会改变你的生活,你的希望,你的一切。
报纸团被一点一点地打开,正中央的大幅彩色照片上,秋山看见自己抱着一团红布,满脸泪痕地跪在地上,身后,是被打码的灾难现场。
那红布实在很熟悉,不久之前,穿着它的小姑娘还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摇头晃脑地说着什么。
秋山捏紧报纸,感觉浑身冰冷,肺里像塞了块冰,他透不过气来。
破碎的几个字眼映入眼帘,“723k485a次列车特大事故”
一些蠢蠢欲动的记忆将要苏醒,秋山站不住了,两条腿撑不住沉重罪恶的身体,他后退一步靠住墙壁,瞳孔紧缩。他登上列车的那一天,他仅剩的记忆里,那一天——
车厢变形,遍地残肢,尸体死状狰狞,浑浊瞳孔映出他呆愣的影子,小溪似的血漫到他脚下,浸湿了布鞋。
……这辆行驶在生死边缘的列车,竟是我一手造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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