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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友谅之前攻占太平府,就是靠着涨水,楼船靠近太平府城墙,以楼船代替云梯攻占城楼。朱元璋虽然早预测到了陈友谅会来,提前通知了花云,让花云不用死守,稍微抵抗一下就突围。但花云和花文逊也在突围中受了较重的伤,导致花云可怜兮兮在应天府一边养伤一边坐镇,当了不短时间的文官。陈标每次见到花云,花云都会念叨自己的不幸。(划掉)圣斗士(划掉)朱家军不会被同样的招式打败,陈标早就防着陈友谅这一手。当河边竖起栅栏,攻防战就恢复以前的模样,陈标的国瑞炮再次大展神威。赵德胜和花云一样,有个“太岁”的绰号,也是一员喜欢赤膊冲杀的猛将。见陈友谅的楼船行动受阻,这家伙居然率领士兵出城门抢陈友谅的楼船,把陈标气得跳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挺过陈友谅最初的猛烈攻势后,双方都进入胶着期。这时候,他们只需要沉着冷静减少损失,等待救援。但是!城里这群包括他三个哥哥在内的将领,都是有机会就要打开城门出去浪一波,砍几个人头回来炫耀功劳。连守城的兵卒也悍不畏死。比起死亡,仿佛砍几个人头当功劳,对他们吸引力更大。陈标只能说,谨慎苟命的他真的不懂这群人的脑回路。于是陈标也只能改变自己的作战思路,找机会放这群憋坏了的狼群出城门游猎放风,满足他们对战功的需求。赵德胜这次浑身戴伤满载而归,看着陈标的眼神满是期待:“小军师,有你在,咱们是不是有可能复刻张士诚的壮举,一千人杀退几十万人?”陈标一边帮赵德胜包扎伤口,一边骂道:“滚!闭嘴!”赵德胜被暴躁脾气与日俱增的陈标骂了,所有人都在笑话赵德胜。赵德胜自己也嘿嘿笑。他们都知道,小军师对他们好,希望他们尽可能不受伤不战死,乖乖等着救援来。但他们被陈友谅围出了火气,有机会咬陈友谅一口,他们哪忍得住?何况,有战功呢!陈标帮赵德胜包扎完伤口,终于冷静下来。他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在河对岸扎营的陈友谅,缓缓舒了一口气,道:“陈友谅大营中较为混乱,可能他又气得杀人了。我们又能休息几日。这几日不准出城!都给我好好休息!”赵德胜点头如捣蒜。小军师生气的时候,他们都不敢乱来。所以赵德胜往城门外冲,就是知道小军师不会真的生气,还会帮他收拾烂摊子哈哈哈。这群兵痞子,油着呢。陈标看着赵德胜这副模样,又气得磨牙。陈标是按照防守四个月的标准来制定兵略,所以他才头疼这群人老往外跑。虽然他们扩大了战果,打得陈友谅士气一泻千里。现在陈友谅组织的攻城战越来越敷衍,似乎真的只是想围死他们,逐渐放弃登城墙强攻的希望。但城里的人也死伤更多。或许按照城中将领的打法,真的能在最后剩一两千人的时候把陈友谅几十万人士气完全消磨殆尽,他们带着一两千人把陈友谅冲得丢盔弃甲,来一场彻底的大胜。可陈标只是想苟在城里,不要什么大胜,等着朱元璋来解围。“小军师,累了吗?赶紧回去休息!”赵德胜见陈标走神,忙道。陈标回过神,摇摇头,道:“今日后,我们就要进入僵持阶段了。大家一起开个会,讨论一下接下来怎么做。”赵德胜道:“好!”赵德胜吩咐传令兵后,道:“小军师,我知道你
想尽可能地护着我们。但我们这些大头兵……”陈标打断道:“你们更渴望一场彻底的胜利,我知道,我会尽力满足你们的需求。”赵德胜咧嘴笑道:“谢了。嘿嘿。”陈标又把眉毛竖了起来,火气噌噌噌往上涨。现在他听到这群将领的“嘿嘿”就想揍人。可惜这群人和他堂哥一样皮糙肉厚,他揍不动。赵德胜知道陈标又要生气,赶紧把嘴角往下一撇,做出严肃的表情。一旁的副将牛海龙给了赵德胜一个鄙视的眼神。不会装就别装,你这么敷衍,小军师更生气了。果然,陈标先跺了一下脚,然后抬腿狠狠踹了赵德胜一脚,气鼓鼓转身走了。赵德胜转头又嘿嘿:“小军师真好玩!”牛海龙无奈:“将军,要是其他孩子,早被你逗哭,再也不理你了。就算不是孩子,而是其他大文人军师,恐怕也不会再理你。”赵德胜摸了摸鼻子,笑道:“我知道小军师纵容咱们。咱又不是没和文人接触过。他们或许也有本事,但指手画脚的时候从来不照顾咱们感受。小军师多好,一边关心咱们,一边又尽可能地顺着咱们想要立功的心。”牛海龙叹气:“小军师这么善良,看着咱们受伤,比咱们自己还难受。”赵德胜收起笑容,道:“是啊。所以我们才要尽可能地获得大胜,别辜负了战死的兄弟们,也不辜负小军师对咱们的好。”牛海龙点头。陈标气得盘坐在墙角往嘴里塞馒头,差点把自己噎住。路过的兵卒们一会儿问陈标需不需要喝水,一会儿问陈标要不要加个蛋加块肉,还有人献宝似的捧来一个青色的果子,说是出城抢陈友谅的船时,从楼船桌子上摸回来的。陈标拿着那个果子,满脸无语。他挠了挠头,深深叹了一口气。算了,都给这群家伙当军师了,就认命吧。在这生气除了把自己气得难受,难道能阻止这群人去爬陈友谅的船,摸陈友谅桌子上的果子吗?陈标恶狠狠啃了一口果子。别看果子颜色青,还挺甜的。陈友谅随行的高官们过得不错啊。陈标冷哼了一声。当天傍晚,将领们齐聚章江门,席地而坐开会。陈标道:“陈友谅经过今日大败,楼船又被毁了一艘,士气跌落谷底。接下来,我们会进入相持阶段。”陈标举着长木棍,指着挂在墙上的地图道:“他接下来不会猛攻,而是驱赶部分民工和新兵骚扰各座城墙,不以破城为目的,消耗我们的武器和精力、兵力。他召集的人多,后勤又有水路持续不断的补充,耗得起。”军队不是机器人,古代的军队更是大多为杂牌军,没经历过多少训练。攻城就是用人命堆砌。攻城方若在最初的几波猛攻没能得逞,就只能与守城方进入相持阶段,围城打援,等待城中断粮。这段时间,攻城方会持续不断骚扰守城方,以疲惫守城兵力、消耗守城有生力量为目的。此刻,就是攻心战了。陈标道:“他们人多,从攻势变守势后,我们出城就基本讨不了好。从今天开始,没我的命令,不准出城,明白吗!”众将领面带难色。陈标扶额:“我会瞅准机会让你们轮流出去放风。”众将领:“好!”朱文正吼得最大声,引来陈标瞪视。朱文正笑道:“标弟,记得把机会多给我一点。”陈标怒骂:“滚!”众将领纷纷大笑。小军师真有趣,再生气骂人也只是一个“滚”。陈标磨了磨牙,继续说接下来的安排,并预测陈友谅可能的战略安排,让众位将领提
前做好准备。城中所有的将士都对陈标佩服得五体投地,否则也不会从朱文正下令变成陈标下令了。当然,朱文正刻意制造这样的局面,也是陈标变成洪都城实质领袖的原因之一。朱文正自己不缺功劳。他从渡江之战起,就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战功赫赫在朱元璋一众老将中也不逊色。朱文正被陈标逼着读了许多书,知道自己最差是个藩王,最好也就是个藩王。功劳大小都这样,只要自己够老实不乱来,荣华富贵少不了。但他也从史书中看到,太子这个位置好像挺多人争夺。朱文正可不希望除了陈标之外的人当太子,站在他头上。所以陈标崭露头角,他自然把立功的机会让给陈标,好让所有人都看看,除了自家标弟,没有人配得上太子和未来皇帝的位置。标弟几个尖叫怪多动症和满屋子乱爬的弟弟也不例外,都不配坐在他朱文正上头!陈标不知道朱文正的打算。他和陈友谅斗智斗勇就已经殚精竭虑,谁还会思考自家人的背刺啊!陈标将接下来的事安排下去之后,薛显感叹道:“小军师,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你怎么总能猜中陈友谅接下来想干什么?难道你能看到未来?”陈标道:“不能。预测陈友谅的行为很简单,我爹和我唠叨过。”难得听到陈标提起他那个神秘的影子将领爹,众人纷纷要求陈标说下去。陈标无奈。看来战局还是太顺利,这群人居然还有闲心八卦。陈标被一帮将领团团围住不准走,无奈只好和他们讲述他爹和一众叔叔拉着他瞎叨叨的事。“自从陈友谅来打应天,我爹和徐叔叔他们每次吃肉喝酒嘴里说陈友谅的事就停不下来。”赵德胜立刻道:“我也算你爹老乡!等回应天,我也要来你家喝酒吃肉!”“他们说,要预判陈友谅的行动很简单。陈友谅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优秀将领。”薛显下巴一缩:“咦,他也算?”“陈友谅每次出征,必定聚集尽可能最优势的兵力、打造尽可能最优秀的武器、选中尽可能最合适的时机、做利益尽可能最大化的决断。”邓愈若有所思:“这么一说,他攻打应天和洪都,确实遵循了这个道理。”“所以要预判陈友谅的行为,只需要先摸清楚陈友谅的兵力、粮草、武器等情况,然后代入陈友谅的视角,替陈友谅做出利益最大化的判断。”陈标接过陈英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继续道,“陈友谅过分谨慎,每次亲征时的战略都一个样,很好猜。”大部分将领都似懂非懂点头,一些副将还纷纷应和:“原来如此,确实很好猜。”只有少数几个将领眉头紧锁。邓愈思索了许久,道:“摸清陈友谅的情况,就需要己方在情报收集上比陈友谅更胜一筹;替陈友谅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至少自己谋略上不输陈友谅。这、这……”赵德胜幽幽道:“标儿,你爹是谁啊,你确定他在认真教你,而不是说大话?虽然我挺讨厌陈友谅,但他能混到现在这地位,确实挺厉害。听你爹说的话,要预测陈友谅,就要全方面比陈友谅强,这是正经教人的话?”薛显本来似懂非懂,听完邓愈和赵德胜的话后,终于想明白了:“陈友谅用最优势的兵力、抓住最正确的时机、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定,这样就算预测到了,有用吗?他还是全面占优啊!标儿,你爹真的不是逗你玩?”几个将领惊讶得连“小军师”都不喊了。燕乾知道陈标他爹是谁
,自然不会认为陈标他爹在逗孩子玩。他道:“预测是第一步。预测后还要采取行动。如应天水战,陈友谅确实全面占优,但主公用离间计和反间计,诱使陈友谅进入包围圈,获得大胜。标儿的爹教导得的确没错。”燕乾见几位将领还是满脸不信,担心这群人到处叨叨“陈国瑞”的坏话,不小心得罪了主公,便继续道:“教导标儿的还有徐达徐元帅。虽然陈将军战绩不显,但徐元帅总不会说大话。”几个将领这才微微颔首:“这倒也是。”朱文正拍了拍大腿,道:“我叔叔和徐元帅一样都是帅才,标儿的本事你们也看到了。他们肯定把标儿从小往帅才培养,所以教的内容对旁人来说确实匪夷所思。不过标儿所做之事,已经证明他们教的对,不是吗?”陈标道:“我不如主公和徐叔叔,用不来什么一环扣一环的计谋。我只是简单粗暴地利用我和陈友谅之间消息不对等,仗着陈友谅不知道我们城中的情况,先以逸待劳,然后用新式火器击破他的攻势而已。与其说我比陈友谅谋略厉害,不如说我的火炮火铳霹雳车比他厉害。”众人纷纷笑着摇头。小军师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谦虚了。别说小军师如今的年龄,就是他们这种中年人有小军师的本事和功劳,都会得意得把尾巴翘上天。八卦了一番后,将领们各自离开,回自己镇守的城门处休息。陈标揉了揉眼睛,回将军府泡了个澡,然后去巡逻伤兵营。他就算使尽浑身解数,战争还是不可能避免伤亡。陈标已经囤积了伤药,伤病的死亡率还是高达五成,致残率就更不用说。陈标很想再降一降伤残率,可他毫无办法。他自获得父母的信任和支持,成为陈家“家主”之后,就在着手这件事。乱世之中,他一家人都可能受刀枪伤害,抗生素消炎药就是救命药。陈标脑海中有化学方程式,却这么多年一个实物也没做出来。现代最常用的抗生素,自然是青霉素、头孢系列。发现青霉素和头孢菌要么需要极强的运气邂逅命运的偶然,要么就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时间来高强度培养霉菌,提高发现的概率。陈标没有这样的运气,投入的时间和精力也不够,暂时没发现抗生素。第二种较为容易取得的抗生素磺胺药,是某个动漫提起后突然在年轻人中风靡。陈标没看过那个动漫,但化学课的老师特意把动漫那一集拿到课堂上来给他们科普,所以他也能记清楚流程。可惜,动漫能手搓磺胺药,是集中了许多巧合和人力所不能为的“高精手工活”。也就是说,理论上能,但实际上非常难。陈家这样的人力物力费几年时间,确实能如动漫中一样,做出一捧磺胺药。可也就是一捧。这一捧,别说救世济人,就算救自家人都做不到。现实可不会和动漫中一样,吃一口磺胺药,就多年宿疾药到病除。就算是第一次输抗生素的轻度肺炎孩子,至少也要输一个星期的抗生素,一个疗程后看后续情况继续治疗。陈标算了算时间和产量,就立刻放弃。用这么多人力物力时间做出一小包药粉,除了能证明自己是个穿越者,简直就是“奇观误国”。比起现在做磺胺药,陈标把更多精力用在提升工具精度和培养工匠知识上。只要这些能跟上,磺胺药就有可能在十年、二十年后稍稍大批量生产。这才有用。青霉素和磺胺药都行不通,陈标现在唯一能大批量手工制取的抗生素
就是大蒜素。大蒜素的制取很简单,就算是文科生,也有手就行。将大蒜清洗剥皮碾碎烘干,用五十多左右的高浓度酒精浸泡三个时辰以上,再抽取上层溶液就成。是不是很简单!制造大蒜素唯一的难点就只是高浓度酒精。明朝中后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流行起四十度左右的烧酒,就算是文科生,花钱找个酿酒老师傅,再改造一下工艺,不难吧?可实际操作后陈标发现,大蒜素只能在家里使用。想要用于战场,几乎不可能。首先,萃取大蒜素很容易,但保存大蒜素非常非常难,需要现代工艺。陈标要用大蒜素救人,只能当场制作大蒜素酒精溶液。但谁都知道,乱世粮食非常紧张。朱元璋在应天城中都颁布不准私自酿酒卖酒的命令,更别说行军打仗的时候,能吃饱肚子都是奢望,还用宝贵的粮食做高浓度酒精?大蒜素用来救重要将领的命可能没问题,它成不了士兵们的救命药。哪怕是将领,如果不想引起军中哗变,用军粮酿造酒的事,也不敢轻易做。所以,大蒜素目前在战场上的实用价值,还不如军中惯用的有抗菌杀菌效果的中草药所制造出的“金疮药”,再用烧红的铁块烫平伤口。是的,现在治疗伤口最主要的方式就是用烙铁烫。陈标所做的改变,不过是更注重伤兵营的卫生条件,每日用开水洗涤纱布、被单等,并在有伤口后先进行缝合,再看情况是否选用烙铁烫平伤口。他没有青霉素,做不出磺胺药,连大蒜素都倒在了高浓度酒精上。为将者,需要做出取舍。哪怕伤兵们都死光,他也不能做出拿军粮酿酒的事。而早先从城中搜寻的酒,他也只能存着,用于火攻和……救治将领。这不是一个人命平等的时代。陈标巡视了一圈伤兵营,伤兵们看着不断有战友离开,却精神状态很好,甚至对未来充满希望,对陈标充满感激。他们都知道将领有更好的药,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因此感到不满。陈标最初看到这些人感激的目光,心里极其难受。现在,他仿佛也有些麻木了。只是在每次巡逻完伤兵营后,陈标会坐在伤兵营外面的大石头上,用树枝一遍又一遍的在地上描绘磺胺药的化学方程式。十年后,二十年后,他能把抗生素的成本降低到普通士兵也能用的地步吗?“标儿?”三个哥哥一同过来寻找陈标。果然,陈标就坐在伤兵营门口,用树枝描绘他们看不懂的符号。“嗯?”陈标抬头。“你要的东西我们找人定制好了。一同去看看?”朱文正使劲揉了揉陈标的头,“别难过了,你已经做得够多了。”陈标丢下树枝,道:“我没难过。”朱文正道:“好好好,不服气。走,一起去看看,符不符合你的要求。”陈友谅果然高挂免战牌,他们又可以休息几日。朱文正等三人都知道陈标因为太过善良,压力比他们大得多。所以这段时间说话都有些小心翼翼。当了几年将领,他们都习惯该心肠硬的时候心肠硬,人命在他们心中就只是推演敌我双方攻势的数字。在他们看来,现在城中的伤亡率已经降到了他们难以想象的程度,所以全体将士才兴高采烈想要出城扩大战果。但在陈标眼中,伤亡率不是数字,是活生生的人命。即使在做出决定的时候,陈标从来不会因为心中善良而懦弱,该狠的时候没有手软过。可三个哥哥都看得出陈标眼中的痛苦。他们看出来了,却无可奈何。就算他们让
陈标别管,他们的好标儿也不会停止帮助他们。他们三人也想过,要不要劝将士悠着点,听标儿的话别出城。但是将士都靠着军功吃饭。让他们在占据优势、可以捞得大量战功的时候退缩,军心就会出问题。这一点标儿也发现了,所以标儿也在尽量满足将士们对军功的需求。三人好几次劝陈标,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打仗哪能不丢命不受伤?标儿别为他们难过,更不需要替他们负责。他们的好标儿怎么说?“你们说的我都明白,我不是强行为他们的性命负责,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看到一条一条的性命消失本能地感到难受。不仅是咱们的兵,看到陈友谅军队中那些被迫参军被迫攻城的人在城墙下哀嚎,我也难受。我只是有点难受,不影响我的行为和判断。”三个哥哥听了陈标的话,完全想不出如何安慰陈标了。他们只能说,陈标的难受是人之常情……习惯就好。他们能做的事,只有尽可能地配合陈标,高速完成陈标布置的任务。陈标若知道他哥哥们所想,一定无奈极了。他真的不是什么过分善良,已经很自私很冷血了好吗?只能说,残存的现代人的三观确实道德就比较高吧。攻守双方进入了僵持阶段。不再面对高强度的攻城,守城士兵的肾上腺激素下降之后,身体和精神的疲惫会与日俱增,情感上也会趋于脆弱。这段时间,看似平和,其实是最危险的时刻。虽然陈标早就递出了求援,给了大家一个四个月的期限,并且城池中粮草充足,守城方的士气不会崩塌得太快,但陈标还是以防万一,要给守城的士兵们找些事做。一般这个时候,将领们就会带着士兵出城打游击,时不时地用小胜来激励军心。陈标即使答应了他们会给他们找机会出城主动进攻陈友谅,但内心仍旧想让这群人在城中安分一点。如果人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那就别让他们闲下来好了。于是陈标将城中文吏和识字的女眷、百姓组织起来,分发给他们黑板和粉笔,让他们给守城的将士上课,叫将士们识字识数。朱家军中一百一十二人为一个百户。城中识字的人太少,正好一个人分管一个百户。陈标先统计了城中将士姓氏占比,由占比高到低排列,找到包含了这些姓氏汉字的词语或者诗句,编写成简单的顺口溜,“文字课”每节课教一次。“算术课”则是教导大写数字、小写数字和印度数字,以及九九算数表,循序渐进。陈标并没有规定每堂课持续多少时间,只规定了学了多少就考试。如果全百户考试都合格,老师就会客串说书先生,给他们说一段新鲜有趣的书。这些书都是陈标口述的现代动漫影视网络小说的故事,由陈家的说书先生整理而成。每一节都充满了断章狗的恶意。更惨的是,每个百户所听的故事都不同,他们想知道后续,询问别人也没用。所以,他们只能努力学习,并督促百户中其他同袍学习,赶紧通过考试,好听故事。陈标甚至丧心病狂地让人把乐器都搬了出来,说书的时候还要配上一段背景音乐。劳动改造营的许多人唱过戏,城中还有些读书人或者女眷会唱小曲,陈标召集了这群多才多艺的人,给故事高|潮处配上主题曲,作为画龙点睛。有个主动服徭役的老匠人说自己会制作皮影。陈标小手一挥,让老匠人教人做了几套皮影,给最优秀的“百户班”的故事增加了动画效果,
每三天一评比。将士们都馋哭了。赵德胜傻眼:“说好的出城浪呢?”牛海龙闷头在小黑板上写字:“没空,等着听故事呢!”赵德胜在城墙上转悠了一圈,发现自己的兵全他妈在写字算数,气得靠在城墙上,双手抱胸直哼哼。牛海龙抬头:“你哼什么哼?你不想听故事?那你要不要加入那个班?”赵德胜疑惑:“为什么要我加入那个班?”牛海龙道:“他们班有个叫张子明的千户学习速度太快,还会教人。他都得了两次第一了。你去拉低他们的成绩!”赵德胜:“?”我他妈……赵德胜瓮声瓮气道:“我当然加入你这个班。”牛海龙表情一僵,道:“别吧?唉……别揍啊!你还恼羞成怒?!”张子明往打架斗殴的赵德胜和牛海龙这边看了一眼,得意一笑。这面城墙的第一名,还是咱们班!“怎么了怎么了?怎么打起来了?”陈标带着一群工匠呼哧呼哧爬上城楼,惊讶道。赵德胜和牛海龙立刻停止厮打:“没什么,切磋呢。”陈标狐疑地扫了两人一眼,道:“你们俩身上都有伤,要切磋,等伤好了再切磋。来,给你们看个新玩具。”赵德胜满脸敬畏:“不会又是什么识字卡片吧?”陈标道:“不是。是篮球和足球。我在应天推行过,应天已经很流行,还没传到洪都府来。”老压着这群人读书习字算数听故事,陈标担心他们还是会多思多想。军营中也会定期举行体育比赛。或许体育运动能让他们好好放松一下。陈标本想做一些扑克或者桌游,但桌游规矩都比较麻烦,将士们大多不识字,让他们记这些太困难,不如体育运动。于是陈标让人在城墙上竖起篮球筐,又在城门后的空地上画了小小的足球场,教他们如何玩球类运动。“这些球都是城中女眷精心缝制,记得谢谢她们。”陈标拍了拍球,本想自己投篮讲解玩法,想起自己那战五渣的投篮水平,把篮球丢给了赵德胜,教赵德胜投。赵德胜不愧是武将,一个球高高越过篮板,准确无误地砸中了站在篮板后方几步远的牛海龙的脑袋。陈标:“赵叔叔,你肯定是故意的。”牛海龙:“赵德胜!你他妈绝对是故意的!”其他将士们:“哈哈哈哈!”陈标见赵德胜和牛海龙又厮打起来,一边找人拉架劝架,一边扶额。他是不是该把橄榄球拿出来,让他们打个够啊?算了,为了以防他们伤口迸裂,还是别教他们橄榄球了。陈友谅在城外等着洪都府士气下降。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派兵骚扰、传播朱元璋战败和朱元璋放弃洪都府的谣言、在城下故意大吃大喝、故意在城下杀人恐吓城中守城将士……什么让乐师们齐唱思乡歌曲之类的偏招,他也找人试过。十日过去,陈友谅寻思着城中士气应该比较低落了,派人去打探城中消息。陈友谅:“他们是不是已经显示出了疲态?”打探者:“他们不仅没有疲态,城墙上还充满了欢声笑语,不知道在做什么。”陈友谅:“……”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群人被围困了近一个月,还能维持着基本的士气就算朱文正治军严格了,充满欢声笑语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笑得出来?难道城中守将已经得到消息,朱元璋的援军要来了?谨慎的陈友谅心头一梗,连忙派人去打探朱元璋的消息,并再次对洪都府发起猛烈的攻势。这次进攻的攻势几乎和最初一样了,陈友谅不计代价地保护
大型攻城机械,让吕公车和攻城木终于派上了用场。陈标几乎倾尽弹药,才毁掉了吕公车和攻城木。陈友谅要用笨重的吕公车,能选择的自然只有薛显和李文忠镇守的新城门。当时陈标要用掉所有储备火|药时,李文忠反对道:“标儿,现在就把你储备的东西用光?这才一个月!我们可以派人出去!”薛显也赞同:“对!我们的重甲骑兵可以杀光他们操纵吕公车的人,然后拆掉吕公车!标儿,打仗就是要丢人命,你不要舍不得啊!留着火|药,以防万一!”陈标摇头,冷静道:“不用以防万一了。陈友谅这么疯,只有一个可能,主公的援兵近几日就要到了。这是我们面临的最后一次攻城。”李文忠和薛显惊喜无比:“真的?!”陈标点头,道:“相信我。”薛显攥紧拳头:“我当然相信你!小军师,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陈标道:“你们不是想出去吗?等我把吕公车炸毁,把弹药都用光,就打开城门,你们重甲骑兵倾巢出动,杀个够!”薛显和李文忠:“是!”陈标道:“正哥应该马上就会到。告诉正哥不用上来,让他传令各个城门,所有城门开启,等我讯号,一同出击!出击的时候大喊,援军已到!投降不杀!”薛显和李文忠:“是!!”陈标深呼吸了几下,稚嫩的小脸上显露出一丝十分不和谐的疯狂。陈友谅行兵打仗极其谨慎,那他就要当一个疯狂的赌徒。此次他不仅要守城成功,还要一场大胜!古有张辽八百破十万,今有张士诚率领千余人追着十余万人打,我洪都府驻军不比他们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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