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暖对于自己想不透的事情,就不去多想。
她将今天从抓娃娃机抓来的娃娃在床边围了一圈,把自己围在中间,然后裹上被子。
过了许久,她才沉入睡眠。
叶暖做噩梦了。
她小时候常常做噩梦,梦到母亲的死,梦到父亲的冷漠和继母的责骂。
后来,在晓寒村待了两三年之后,她逐渐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找乐子,也很少再想起从前的事。
可是今晚,她梦见了自己刚到晓寒村那会儿的事。
叶暖刚被送到晓寒村的时候,无比地盼望叶家能想起她,接她回去,每一天,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她都会跑到村口,看着来往的车辆,希望其中有一辆是叶家派来接她的车。
她就这样,无论晴雨,不顾寒暑,日复一日地坚持着。
那时候,钱梅是村里的孩子王,每次她路过村口,都要找机会欺负一下叶暖。
他们朝叶暖扔石头,扔烂菜叶子,不知是怀着玩闹还是认真的心态,不断地指责叶暖待在那儿,有损晓寒村的形象。
钱梅说,叶暖的样子像一条狗,一条丧家之犬。
叶暖也觉得,自己确实像一条狗。
她不介意当狗,却不想当丧家犬。
然而,日复一日的等待,只感动了村里的大爷大妈们,却没有打动叶为仁。
她听见村里婶子们的悄悄话,她们说,村长试图联系叶为仁,让他把叶暖接走,却没有成功。
叶暖的心就这样一天天凉下去。可每次看到村里孩子和父母亲密无间的场面,她又止不住地羡慕。
也许,父亲只是工作太忙呢?
又或者,是自己表现不够乖巧……
也有可能,他是病了,才没有来得及接自己。
叶暖给叶为仁找了一个又一个的理由,可她自己也知道,这些理由有多站不住脚。
后来的某一天……
那是六月底的时候,晓寒村正处于梅雨季,天空下着小雨,一切都湿漉漉的。
叶暖一如既往地坐在村口。
她没有拿伞,不过,好心的刘婶特意拿了一把特大号的伞,放在叶暖的身边。
六月的雨是斜的,尽管有伞,叶暖还是被淋湿了不少。
钱梅带着一群村里的孩子从叶暖身边走过,叶暖没有理会他们。
钱梅身后的小跟班捡了一块特大号的石头扔过来,但没砸到叶暖,石头落到叶暖脚边的地上,砸出一个小小的凹坑。
钱梅像是觉得无趣,带着她的小跟班们远离了。
可没过一会儿,她像是看见了什么新鲜事一般朝叶暖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叶暖,你爸爸来接你了!”
叶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她蹭地一下站起身,顾不上头昏脑涨的感觉,瞪大了眼睛看向道路尽头。
果然,一辆深蓝色的商务车正朝这边开过来。
车在村口停下,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
“爸爸!”叶暖激动得喊了起来。
“哪来的小兔崽子?”男人冷漠的声音响起,像一盆凉水兜头朝着叶暖泼了下来。
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滚开!”男人一把将叶暖推倒在地,接着快步走进了村子。
叶暖被推了个踉跄,愣愣地站在一边,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她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直到身后传来钱梅和她的小伙伴们放肆的笑声,叶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天,叶暖在雨中一动不动,站成了一尊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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