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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第1页）

&ldo;天道玄妙，岂是轮回簿能左右的。&rdo;谢秋石哂然摇头，青碧色的眼睛遥遥凝视着云下，东陵群魔乱舞的景象印入他的眼底，&ldo;也是好笑，我虽然不喜杀生，但凡这天地间需要&lso;以杀止杀，以戮正道&rso;之时，我便会闻风而来，和那食腐而生的黑鸦子倒是挺像的。&rdo;

&ldo;夫秋，刑官也，于时为阴，又兵象也，于行用金！1&rdo;土地神捋须道，&ldo;萧仙君神通广大，点化你之日，怕是已经算到了你的命数。&rdo;

谢秋石一怔，转而想起化形之日，山主人所言：&ldo;你不再是块石头。土地不再会禁锢你，而名字会。&rdo;

&ldo;原来如此‐‐&rdo;谢秋石举起茶盏，闷闷地笑起来，&ldo;原来如此。&rdo;

两人沉默片刻，他又问：&ldo;燕逍为我做的事，你们都知道么？&rdo;

土地神长吁一声，落下一子：&ldo;那日他心知你难抗雷劫，便来瀛台后山，自断了生魂树的命脉，好叫钧天道消散于人间，这般……至少不再增添你的劫数。&rdo;

&ldo;哪料我不由分说将仙力给了他。&rdo;谢秋石哭笑不得，&ldo;自废修为，反倒是让天劫有了可乘之机‐‐后来呢？他把我推下劫火台后，顶替了我的身份，这么做当真能骗过天劫？&rdo;

&ldo;他身上有你一半仙力，又替你在凡间受百年香火供奉，若你未逆施请神咒，重归仙位，说不定时日久了，他真能蒙混过关。&rdo;土地神凝视着他，&ldo;只是如今，自是不成的了。&rdo;

谢秋石一拂袖，略有些恼怒：&ldo;蒙混过关又如何？等他因为我的劫数死了，我再心安理得回到我的世外桃源，颐养天年？&rdo;

土地神讷讷不言。

谢秋石盯着棋盘发呆，许久，才听到对面一声叹气。

&ldo;仙君也不必着恼，依我看哪……仙君和燕逍是一类人，&rdo;土地神眯着眼睛，摸着胡须无奈道，&ldo;来来去去这么多年，你们把各自最重要的东西让给别人的时候，可从来没见问过对方的意见。&rdo;

谢秋石听得一愣，他将这句话在齿间嚼了一遍，继而哈哈大笑起来：&ldo;说得不错。&rdo;他饮尽了杯中茶：&ldo;我们是从天地降生的时候便长在一起的石头和树，什么都见过，却什么都不懂，他只能从我身上学，我也只能从他身上学，又能互相学到什么好东西不成！&rdo;

说罢，他把黑子掷到棋盘中央，过得半晌，又轻声道：&ldo;只是终此一生，能有一人待我如此……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rdo;

说着，桃源仙君一挥手，桌上的茶水棋局复原如初：&ldo;老前辈，一会儿燕逍如果来找我，你告诉他‐‐&rdo;

&ldo;我在劫火台等他。&rdo;

燕赤城赶到劫火台时，身上还带着&ldo;濯红缨&rdo;留下的伤，他望着站在高处的桃源仙君，只觉此情此景如此熟悉，仿佛上回他们如此隔着劫海相望，仍在昨日。

他举步登上劫火台，谢秋石扭过头来看他，一见他身上的血迹就笑道：&ldo;好哇！上回你骗我带着一身伤丑巴巴地来这里，这回便轮到你自个儿了！……燕赤城啊燕赤城，你悔不悔？&rdo;

燕赤城缓步朝他走去，目光落在他脸上，步履间，竟是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他停在离谢秋石三步开外的地方，便不再动作，而是垂下了目光。

谢秋石盯着他上下左右看了半天，忽然像只花蝴蝶似的扑上去，窝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肩膀转了一圈。

&ldo;疼不疼？&rdo;他小心翼翼地点了点燕赤城的伤口，吹了口气，&ldo;又不是打不过，怎么能让她捅你。&rdo;

燕赤城哑声道：&ldo;……无妨。&rdo;

谢秋石轻叹一声：&ldo;我不怪你的。&rdo;

燕赤城低头看着他。

他捉住燕赤城那只陈疤遍布的左手。

&ldo;你知道我不想用这种方式逃避劫难，&rdo;谢秋石盯着那只手，轻声道，&ldo;但我并不后悔。我不后悔重新遇见你一次，和你住在小镜湖，你虽然总是欺负我，可现在想起来，到底每天都喜乐欢愉……能重新喜欢你一次，也重新被你喜欢一次，是我这辈子难得的气运。&rdo;

&ldo;谢秋石，你别这样，&rdo;燕赤城的声音低得难以听闻，&ldo;我宁可你恨我一些‐‐&rdo;

谢秋石亲了亲他的嘴唇。

他没有反应，谢秋石干脆在他下唇咬了一口，然后挑开他的嘴唇，去咬他的舌头。

他终于紧紧地抱住了谢秋石的腰肢，和他纠缠了千年万年的爱侣唇舌相依，他们的额头贴在一起，肩膀贴在一起，不留空隙地紧挨着，仿佛连血都能交融。

&ldo;你想再推我一次么？&rdo;嘴唇分开后，谢秋石轻轻地说，&ldo;如果你想，我就再从这里跳下去，然后我们说好了‐‐你要来找我，你要很快很快找到我，然后多疼疼我，我也会重新……&rdo;

燕赤城按住了他的嘴唇。

&ldo;我不再逼你。&rdo;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来，眼底的深绿像是初阳下的苔藓，&ldo;过去几十年，尤其是重新寻回你以后……我每天都在怨悔，后悔自己的傲慢无能，怨恨自己的有心无力。我习惯了轻蔑天道，轻蔑世人，我以为只要我想，一切都可以尽如我所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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