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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远（7）远处响起了悠长的钟声，一下一下的，听在耳里令人心神震荡。舒窈此刻的心情和来时完全不一样，全身都透着欢欣，透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只是她一转身就看见刘妈妈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悲伤，她急了，忙上前拉住刘妈妈的手，道：“妈妈，你听我说，我属意他，你不要觉得难过……”她还没说完，就看见刘妈妈的泪水汩汩地流了下来，刘妈妈双手冰凉，握住她的手，一个劲地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你还小，什么都不知道，那沈君琢比你年长许多，定是他引诱的你，对不对？你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厉害！他是男子，世间本就对男子宽容些，就算这事被人撞破，他也不过得个风流的名声，可你不一样啊，你要是毁了名声，那世人的唾沫都能把你淹死！”舒窈用力握住刘妈妈的手，心疼她，想要给她一些温暖，听她这么说，知道她对沈君琢的误会太大了，忙也跟着摇头道：“妈妈你不要这么说他，他不是这样的人，我心悦他，他也心悦我，难道你不想让我嫁给一个与我两情相悦的人吗？”刘妈妈的泪水止也止不住，道：“你能嫁给他吗？他说了要娶你吗？他是你姐姐的九叔啊！你也得跟着叫他一声‘九叔’的啊！”舒窈不说话了，他没有说要娶她为妻，可她就是相信，他不会负她。至于他的辈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说都交给他，她就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她抬起手顺了顺头发，道：“妈妈别说那些了，快帮我把头发绾好了，再把这衣服捋一捋，我这样狼狈，万一一会儿真来了人，怎么好见人！”刘妈妈强打起精神，上前给她用手指梳头，将那缎子一样的头发绾了好久才梳的像了点样，又拿出帕子，细细地给她擦了脸，衣裳是没办法了，正在发愁，就听外面有人来了，刘妈妈快步到门前，还好，来的是春桃。雨势小了很多，春桃打着伞，看见了她们惊道：“妈妈怎么淋的这样湿?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刘妈妈一把扯过春桃，道：“什么都别问，你去一趟马车那里，拿了小姐替换的衣裳来，一会儿还得去老夫人面前点个卯。”春桃看了她一眼，又看舒窈，倒是舒窈眼神坚定，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她满心的好奇不敢问，按着刘妈妈的吩咐去马车里取东西。等春桃取来衣裳，刘妈妈服侍着舒窈换上，还是满面愁容，对春桃道：“你陪着二小姐去老夫人歇息的禅房去吧，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和二小姐不小心淋了雨，二小姐换了衣裳，我一身邋遢，就不跟着去现眼了。”春桃点点头，引着舒窈往大雄宝殿边上的禅房里去。一路上，春桃什么都没问，舒窈倒觉得春桃是个难得知情识趣的人，心里对她又高看了一眼。到了禅房，余老夫人果然和忠威伯夫人坐在一起，舒雅也坐在旁边，只有余五小姐一人站在地心里服侍她们。见了她来，余老夫人招手道：“可淋着雨了？这山里和咱们山下不一样，是小孩子的脾气，说风就是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舒窈站在余老夫人身边给忠威伯夫人行了个礼，又给余吴小姐蹲了蹲，才道：“可不是嘛！这不换了衣裳，才敢到老夫人面前来。”青丝绕（1）众人都笑着看着她，没有人觉出异样来。余五小姐取了杯子出来，刚要给舒窈倒水，就被舒窈抢了过去，笑着道：“哪能让你给我倒水，我自己来吧。”余五小姐抿唇一笑，也不和她抢，将手里的壶递给了她。舒窈又给所有人都添了一遍茶，就坐到了舒雅身边。舒雅低低地问她去了哪里，都见到了些什么。舒窈心里有些尴尬，她还没怎么走动呢，就遇到了沈君琢，只好含含糊糊地道：“哪儿也没去，才到八角琉璃殿那边的一棵山楂树下，大雨就来了，随意找了间禅房避雨，等着刘妈妈先去拿伞，刘妈妈自己也被淋了个透湿。”舒雅道：“那回去得喝点姜汤才是，别着了风寒。”舒窈点点头，心里想着许多话要跟姐姐说，此刻却什么也不能说，只得捧着茶盏，小口小口喝着。禅房里一时静了下来，偶尔一声茶盏与桌子相碰的声音都格外明显。舒窈知道她们在等沈君琢，心里就觉得像犯了错似的，往后缩了缩。又过了一会儿，余老夫人干咳了几声，吩咐梁妈妈道：“你去看看，你们大将军到了没有？我还特意让他早些来，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把他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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