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沈欢欢总坐在那外间晒茶,一身红衣杵在青青茶色之中,是那样的刺目。他一眼就瞧见了她,自然也一眼认出来了她。可那段记忆分明近在咫尺,他却觉着隔了那样的远。如今目光辗转,落在今人衣衫之上,却也只有恍惚与茫然。他陡然发现,无论再多的荣华,再多的富贵,也养不出来她身上那关于蜻蜓山的光。那份光,被他一点点地掐灭,学会了遮掩锋芒。他怪不了谁。愣神间,沈欢欢已经落下了窗,整个人裹在暖被里,白净得恍若一阵风吹既散的烟。楚歌没有那么贪心,他能留住的不多,只一个沈欢欢便已经足够。可他却又那样的贪心,他想要沈欢欢,也想要沈欢欢开心。他知道,放开沈欢欢便是解脱,可他又如何舍得,舍得伐断他在这破烂人间,唯一的归途。他想,他这一生四面楚歌,遇见了沈欢欢才算窥得世间欢乐。想到这里,他到底释怀了几分。来日方长,也许终有一日,他与沈欢欢都能将执念看淡。只可惜,不是今日,他亦松不开手。楚歌往她身侧坐了坐,笑着将沈欢欢搂到怀里,却被沈欢欢一把推开:“凉死了,别碰我。”“”楚歌抿唇:“分明先前你还要给我暖手呢。”“……”他语气太过自然,沈欢欢竟一时分不清他是在撒娇还是在发疯。沈欢欢还没来记得说话,却见楚歌已经将手覆在炭盆上烤了起来。“起先倒也不会这样凉,只是楚叶氏给我种下了的毒,须得服用冰心草才能压制解除。如今毒虽解开,但手却一直是寒的,终归捂不热。”他烤了许久,手是热了一些,刚覆在沈欢欢手背之上,不多时又凉了下去。先前沈欢欢听燕无双说过,这冰心草蚕食根骨经脉,万年如坠寒冰,终身不得暖意。如今只是余威都已经折磨人至此,当年楚歌十二三岁,须得日日服食,终日阴寒生冷,才熬过那奇毒。也是因此,他稍稍行功动武,便会催动精血,激了一腔热血出来,须得行针疗养才可。沈欢欢没说话,任由楚歌攥着她的手,可楚歌却也只搭了一会儿,又放在炉火上反复烤了起来,而后贴在她的小腹,感受着那跳动的胎心。她微微抿唇,一时说不出来什么话。马车摇摇晃晃,楚歌的手热了又凉,凉了又热,却因为她一句话,回京的路上却再也没有让她碰过寒凉之物。沈欢欢看在眼里,却没有放在心上,总归都是楚歌活该操劳的。她心中一直记挂着蜻蜓山上,沈康与楚歌打得那些哑谜,但一回到京城,楚歌便又如往日那样忙碌起来,三天不见人影也是常事。纵使是沈欢欢有心想要盘问,却也无能为力。眼见临盆之期将近,她哪里也去不得,终日在荷香居里踱步。直到这几日,她总觉着外面看守的人少了许多,不禁诧异。“先前那些人去了何处?”荷香居里的人知道她久不问世事,便道:“桓王府里生了变故,大理寺呈上了昔年白马坡一战的证据,说是楚河截断皇粮,陷害兄长。圣上大怒,如今下令押送桓王回京,熟料桓王却在半路上逃了,算是坐实了罪名。如今殿下也派了些人,却不是前去西境,反倒去了南边,想来也是有包剿之意吧。”里面伺候的人都是楚歌的心腹,对楚歌的动向倒也知道一些。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歌视她的安危为重,断然不会随意调离人手,如今还是去向毫不相关的南方。她心里一惊,第一反应便是楚歌要对蜻蜓山下手,可转念一想,她又静了下来。先前沈康的话还在脑海她爹说了身不由己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身不由己的?假若当年她进京是楚河威逼利诱,那如今沈康交出筹码,难保楚河不会狗急跳墙,报复蜻蜓山。如此一来只怕他们刚出蜻蜓山——楚河就已经知道走漏了风声,要对蜻蜓山下手!这般看来,沈康是用整个蜻蜓山,挡在了她跟前,为她在上京城谋了一条退路——怨不得楚歌会说——‘不会再让他动蜻蜓山。’只怕那个他,就是如今下落不明的楚河——若是这般,那蜻蜓山……她腹中一痛,来不及多想,先重重地跌了下去。耳畔传来一阵惊呼:“来人呀!姑娘要生啦!”……沈欢欢只觉着腹中一阵剧痛,所有的一切都在耳畔淡去,除了稳婆的声音在周侧牵引着,她什么也听不见。生死一线的时候,过往的种种历历在目,有蜻蜓山闲适安好的少年时候,也有楚家人手把手教她练剑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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