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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奇异氛围仍然在继续,陆问薇略垂首站在一旁。面前是哭闹着数落大儿子的孙氏,还有一脸哭笑不得模样的叶榆,身侧是黑着脸的叶均。
像是一场闹剧般,可事实上原本的路线恰好就是出现了这么一个不多不少的偏差。陆问薇在一旁听着孙氏的闹腾,渐渐确定下来,果真昨晚回来的是叶榆,而叶均则是跟那方家的姑娘扯上了关系。
这样一来,岑菡可会依旧入了叶家的门?只是此事成或不成,岑菡恐怕都很难逃过“暴毙”的下场。叶家不允许在方家出了事之后,还有这么一丝瓜葛牵扯进去,而此事若是不成,岑菡恐怕也在方家呆不下去了。
孙氏已经哭嚷着将叶榆从头数落到尾,最后干脆往榻上一坐,对叶榆道:“你弟弟还未曾娶妻,若是那方家不讲理,非要仗着门第把那什么表姑娘塞给你弟弟当正经媳妇怎么办?说起来,都怪你把均儿放在那,要不你去把那姑娘纳过来?”
叶榆闻言刚刚喝下去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一双桃花眼瞪得浑圆,他真是奇了怪了,这老娘脑回路敢不敢正常一点?娶媳妇这回事还有让别人代替的?
陆问薇脸色一变,孙氏当着她的面竟是说出这种话来,这是一点脸面都不曾想给她留过。虽然她不是不知道孙氏向来不明事理,可荒唐成这样却是在她心头给添上了一把火。
“母亲说的哪里话,姻亲之事何以能张冠李戴。”陆问薇面色不善,出口的话却并不冲怒,而是带了三份讥讽的笑意。
孙氏本身也没想到这茬上去,只是心疼小儿子。想着自家这小儿子如今没有娶亲,正妻正缺着,万一让方家给扣上了。岂不是毁了自己儿子的前程,要知道当初叶榆娶了商家女就让她恼了几个月。
这宝贝小儿子怎么也得寻个门第好的姑娘才行,就算退一步来说方家松了口,让那表姑娘当个妾进了叶家的门。那也影响以后儿子的正经亲事,正妻没进门,先搞了个有些门脸的贵妾,那岂不是打了未来正妻娘家的脸。
这事越想越不对,怎么思量怎么亏,所以孙氏才会把目光给放在了叶榆身上。如今叶榆有妻有妾的,在多一个也无妨。反正这事方家那边肯定也不会立刻大肆宣扬出去,若是商量商量……
或许不是不可以,孙氏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听到陆问薇的话,脸色一沉道:“有什么不行的?榆儿是哥哥,就得做出哥哥的样子。”
叶榆简直要给这便宜老娘的神逻辑跪了,他脸上稍整严肃道:“母亲莫要说笑了,方家不是小门小户,方家的家主方邵还是吏部右侍郎,虽说只是表姑娘。可如今那也是安置在方家主母膝下的,母亲这般主意岂不是让方叶两家都难看?”
不知道好好讲道理能不能讲通,叶榆对孙氏已经开始不抱期望了。能想出这种主意的老娘,难怪前身不靠谱成这样。他甚至开始有点同情那个不知死活的前身了,这样光明正大的偏心眼,还真是令人无法反驳。
孙氏不悦的皱眉道:“你怎么不为你弟弟想想?他还未曾娶妻,真被那方家表姑娘给缠上了可不就麻烦了。再者说来,你以为你从前做的那些荒唐事我不知道?与其出去花天酒地落人口舌,这眼前现成的怎么就不能要了?”
叶榆哭笑不得的看着一旁的叶均,对方坐在下垂头不语。好啊,眼下知道装死了,平日那深明大义的模样去哪了?这种不着调的损招,能有用就见鬼了。就算方家一开始是指着拉拢叶家,那也不会跟着荒唐到事情发生后连人都不分了,塞给谁是谁。
叶均也知道母亲这提议荒唐,他倒是不怎么指望这个不靠谱的主意。眼下的叶均并不知道方家就要倒霉了,对于是不是被方家以这种方式拉拢,他倒不是特别忧心。毕竟方家左右算起来也是不错的门户,有些掰扯也无所谓。
叶均所担忧的正是孙氏所想的,他一直为能够成为叶家的合格家主而费尽心思,从小时候起,他就知道若是他想要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叶家一切。那么挡在眼前最大的障碍就是叶家的嫡长子,他的亲哥哥叶榆。故此他才会使尽手段,让叶榆身旁的那些贴近小厮,在不敬意间将叶榆带成了纨绔子弟。叶榆也是争气,一引就上钩,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之后便是为自己树立个好名声,可如今这名声愣是给方家抹上了小黑点。一个表姑娘能给他带来的着实不够,这也就算了,还极有可能影响今后他所寻的妻族助力。百害而无一利,开心的起来就见鬼了。
“母亲,此事还需父亲定夺才是。表姑娘身后是方家,便是母亲有这番思量,也要知会父亲不是?”陆问薇也知道孙氏的脾性,她也不再多言。叶弘虽是人品恶劣,背信弃义之人,可至少脑子还是清楚的,不会像孙氏这样胡来。
孙氏冷哼一声:“你既然身为叶家的少夫人,自然要以叶家为重。哪里只能琢磨着你那些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不会是怕那方家表姑娘进了门跟你争宠?若是你妒性这样强,当初就不该让榆儿娶了你。”
“母亲,二弟年纪不小了,酒后误事自然该有一份担当。若是母亲不满方家表姑娘的出身,那便与父亲商量了,往方家去一趟,看看那边是什么意思。此事于问薇本就毫无瓜葛,若是母亲觉得方才那招可行,且去同父亲商议即可。这安也请了,若是母亲这里无事,那我跟问薇就不打扰母亲清净了。”叶榆忽然起身打断了孙氏絮絮叨叨的话,既然没什么逻辑可讲,那就不讲了。眼下叶家的事务分毫也不曾落在他手上一分半点的,这种麻烦事,再怎么暂时也轮不到他来做主。
就让叶弘去头疼吧,一番话说下来不咸不淡,却是令叶均有些羞红了脸。方才只顾得上思量这糟心事,却不想竟是让叶榆这般合情合理的斥责了,偏偏他还没话说。
孙氏一怔,之前叶榆一直没怎么说话,她便以为自己这儿子约莫也是没什么大意见,就算有些小别扭,不过也就是之后哄哄的事情。再说了就是挂个名而已,安抚下方家,她又不是真让叶榆替叶均收了那表姑娘。随意找个院子一置放不就妥了。谁知道叶榆竟是翻脸了……
陆问薇也是一失神间手腕上一紧,还没等回过神来就被叶榆拉着出了屋子。她看着叶榆有些清瘦却笔挺的后背,似乎感到隐隐的怒气。
叶榆在生气。
陆问薇思量着,说来也难怪叶榆会生气。那是自己亲弟弟,而那岑菡如今也算是叶均的人了,再让叶榆纳进门。任谁都会生气才对,孙氏这次是荒谬过头了。就算是心疼小儿子,也断没有往大儿子眼中亲手扎钉子的道理。
因心中想着这事,却是没有留意到叶榆的手还扣在自己的腕上。带着薄怒的叶榆,手下的力道并不轻,他确实是生气了。当孙氏提出那个荒谬到匪夷所思的解决方案时,他只是觉得可笑。可当听到孙氏不假思索的出言训斥陆问薇时,一股烦躁之意升腾而起,令他忍不住冷声叱呵了叶均,顶撞了孙氏。
叶榆走的很快,衣袖乱了两侧欲拦人的花枝。他抬手扫开身侧的繁枝,拂落了一地的花瓣。
“夫君这是准备往哪去?”陆问薇出声问道。
叶榆脚下一顿,停在原地。他看了眼四周,这里既不是通往青漪苑的路,也不是去往桑榆居的路。刚刚他只顾着生气不乐意留在祥乐居,竟是一时间毫无章法的乱走一气。若不是陆问薇出声唤住他,竟是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了。
陆问薇抽回被握的有些发酸的手腕,轻缓了口气,看了眼四周:“怎么都走到这边来了,夫君不回桑榆居么?”
叶榆对自己方才的失态也有些诧异,看着眼前的陆问薇,有些明丽的容颜依旧平静,似乎没有什么能打破一样。像是面具一般漂亮无暇,叶榆沉思了一瞬,脑海中蹦出这么个比喻来。
“夫君还在生气?”陆问薇看着叶榆并不太好的脸色问道。
叶榆垂眸看着陆问薇道:“生气倒不是,只是觉得太荒谬了……你不必放在心上,任是那般说,那方家姑娘也不可能真的入了我这房。”他本还想说,孙氏那些刺耳话,若是听了不痛快。且跟他抱怨几句也可以,只是眼前的人似乎没有一点想要再提起孙氏那些话的意思。甚至于脸上连本该有的怒气都被掩去了,这让他有些不舒服。
陆问薇将方才被叶榆拖着疾走而散开的一缕发丝掖在耳后,道:“此事非小,还有父亲做主,妾身不会太放在心头的。若是夫君无事,妾身便先回青漪苑了。”
叶榆忽而弯了弯眸子:“天色还早,要不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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