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不动声色。
燃烨没多看就收回目光,僧袍一甩:“二位施主,请坐。”
茭白和沈而铵一人占了一个蒲团,他们和燃烨隔着一张低矮的桌案,和一副……没走完,适合装逼的棋局。
小僧给他们上了茶,水清茶绿,雾气萦绕。
茭白盘腿坐,他发着低烧,脑袋发昏,生理上很想睡觉,心理上又很焦虑,两股感受在撕扯。
“沈施主,我听小师弟说了你的请求,现在请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燃烨道。
沈而铵平静地回应。
茭白把薄外套后面的帽子弄弄,捏几下被戚以潦咬了印子的后颈,心想,让沈而铵亲自跑一趟的惑究竟是什么,他不会是要……觉醒了吧????
这猜测一出来就瞬间占据了茭白的大脑,放生池那会儿,他觉得沈而铵的现状让他熟悉,怀疑在谁身上看到过,此时他福至心灵,不就是戚以潦身上吗!
——整个世界都被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啃食得坑坑洼洼,一片狼藉。
戚以潦藏得深,面上看不出异况,只有他的猫是死样,而沈而铵的定力没他强,浮露了出来。
茭白心神不宁,正混乱之际,他听见坐在他旁边的沈而铵说,“我梦见了自己,又不是自己,很陌生。”
啧啧,原来沈而铵不是觉醒自我意识,是梦见前世(一周目)了!
茭白尽量控制表情管理,露出适合的惊讶,并发出配套的台词:“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桌案对面的人看了他一眼,他一副不明所以样子地迎上去。
沈而铵没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交汇,他垂着眼,沉浸在自己阴潮灰暗的境地里。
“施主不妨细讲一番你的梦境。”
燃烨道。
“梦里的那个我看起来年长一些,我和,”沈而铵停顿了一下,他扭头看茭白。
茭白用口型说:礼珏?
沈而铵轻点头,难掩无机质的厌恶:“我和一个伤害过我,我也报复过的人坐在一起吃晚餐,桌上摆着鲜花,客厅的电视里播着晚间新闻,他给我盛汤,说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之后,”
“我们在客厅里做,夫妻会做的事。”
禅室寂静。
“请施主伸出左手。”
燃烨道。
沈而铵将左手放到桌案上面。燃烨凑近端详片刻,拿着写了沈而铵生辰八字的纸起身,径自去不远处的桌前卜卦。
“那个我叫他,”沈而铵还在说,他像是重回梦境,从旁观者变成当事人,好看的五官开始一寸寸布满寒霜戾气,一字一顿,“婊、子。”
茭白的眼前冒出了一场分镜。
刚才沈而铵说的两字,是原台词,现在漫画出来了。
沈而铵坐在沙发上面,西装革履,只松了裤扣,他揪住礼珏的头发,神情冷漠,力度残暴,如同在行刑。
比现在还要华美的面庞滚着汗,尽是发泄的快感。
《断翅》不打码,挺清晰的,茭白毫无准备地被一股子驴气喷了一脸。
1都是驴。沈而铵是正牌1,那必须是1中的杠把子,驴界的王子,简称驴王。
茭白重温这场分镜,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庆幸戚以潦最初的大纲设定是男二,不是男一。作为一个近现代都市背景下的1,差不多的儿臂就够榨汁了,没必要和日月肩并肩。
后面传来铜钱拨动的清脆声响,茭白吹吹茶水,小嘬一口,压低声音对沈而铵说,“这就是你的惑?梦而已,别当真。”
沈而铵摩挲手指关节,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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