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头顶忽然传来重物相撞的声音,吊在树梢上的女人在没有风吹的情况下如同钟摆,小腿一下一下砸在树干上,发出有节奏的“砰砰”声。这种情况本不该发生,伏印当年已经将院子里死去的所有人超度,只剩下执念深重的谢忱沣无能为力,即便如此也尽己所能延缓了谢忱沣觉醒为厉鬼的时间。既然只是一具尸体,没有魂魄不能成鬼就不该有这样无风自动的行为……伏印抬头呆呆看着她良久,忽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爱听戏吗?”盛萤稍怔,她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伏印又道:“这院子里死去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嗜戏如命。”若单纯为了混一口饭吃,他们根本不至于千里迢迢背井离乡,跟着谢忱沣北上。三十几年前的媒体还不如现在发达,彩色电视虽不算稀罕物但数量也不多,能调节的频道更是有限,所以大部分的人还是选择线下娱乐,听戏就是其中一种。通常是由村子里有名望的人进行组织,联系专门的戏班子搭台连唱好几天,或者谁家老人百岁喜丧也请,热热闹闹的,有时候台下位子不够坐,还扛着自家长条凳去,再拎一袋瓜子花生,有小孩的买瓶盐汽水,在当时就算盛会。草台班子里多是些没唱出什么名头的人,就算有也是全盛期已过,提起来大家都知道这么个人,只不过嗓子已经不太行了,戏班子也不要求他有多大的能耐,挂个家喻户晓的名就行,对外推销的时候好说话,何况大部分人只是看个热闹,听不出亦或根本不在乎专业水平。谢忱沣的戏班子就属于这种草台班子,一年到头四处漂泊,大部分都是些没家的,指着他讨生活,小部分则是因为谢忱沣的草台班子口碑一直不错,加上他多少也算名师弟子,还受到祖师爷庇护,生意红火,偶尔还能登报,吸引力不小。为了保证收支平衡,谢忱沣的班子规模一直不大,且“入职条件”非常苛刻,就连杂工也全是由他一手挑选。而这些人就连谢忱沣,在他暴露出本性之前也是戏痴。伏印刚入行时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很多规矩都是谢忱沣手把手教成,其中包括一条:人在舞台上无论表演什么都要真心实意,特别是有关阴阳两界的戏份,倘若有半分不尊重,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目光。这点盛萤倒是很有体会,游魂野鬼能耐不大心眼特小,大概是受亲人嚎丧一嚎三天不给休息的影响,各个敏感暴躁,连盛萤偶尔也要白米饭里插根香放在路口,以免这些东西闯到她店里影响生意。“这院子里的人除了我都是谢班主的帮凶,而我是厉鬼的帮凶。”伏印寡淡的语气仍在继续,“在厉鬼将他们都杀光之后魂灵不安,到处肆虐,几乎各个都要惊醒,所以我撒了个谎。”伏印低下眼睛,“我告诉他们这只是一台戏,戏唱到终章自然该下台,我提着灯笼将他们引上了黄泉路。”怪不得……怪不得有人死时脸上还带着妆。刚离体的魂魄单薄如飞蛾,会不自主跟着摇晃的烛火,很久以前的判官经常用这种办法引渡,但前提不能是趁人昏昧,以撒谎来骗取信任——毕竟两者关系是建立在平等公正的基础上,否则判官可以单凭一张嘴就说服亡灵为己所用,无论谋财或害命都轻而易举……伏印倒是个人才,超度董鸢这个厉鬼留下隐患也就算了,这满院子的游魂也没能干净送走。他们进入轮回之前都以为自己仍在戏台上,一点执念导致三魂七魄分家,留下了残影,而伏印又不能放任不管……三魂七魄主管不同,绝大部分前去投胎,剩下的碎屑迷迷糊糊且相当孱弱,说不定会被什么居心叵测的术士拘走,所以他们都被伏印藏在容器中,偶尔才出来放风。这种魂灵几乎是风一吹就散,判官想超度都无从下手,伏印纵容厉鬼杀人,原本就要承受责罚,他不能进入轮回路,就一直守着他们,也就一直记得自己还有事没有做完。亡灵最忌执念深重,尽管伏印是判官受罚,但能孵化成旱魃也得靠他自己努力,盛萤默默往后退开一步,她猛然意识到伏印现在就是受伤的猛兽,不计代价想保护好这院子里所有的“人”,确切说是由这些人共同组成的、属于伏印年少时的一段美梦。盛萤站在远处,静静看着伏印将谢忱沣的头拼到脖子上,随后再去捡散落的四肢,他好像没意识这有什么不对,也可能意识到了,但他不在乎,他只是希望谢忱沣能像个过家家用的傀儡玩具,永远在这座院子里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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