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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进厂，戚兰时刚换上工作服就被领导叫走了，要她配合来采访的记者拍照。戚兰时长得漂亮，每次有类似的活动她都是厂里的门面，并且由于她是个残疾人，形象就更典型了，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要配合宣传一次。当然主任也不会让她白干，每次都会给点奖金什么的，总之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但是今天，在推门的一瞬间，戚兰时看到办公室里的人之后，表情就僵硬了。不过她调整的很快，又扬起了笑容，说：“真巧啊，晓东哥。”男人瞧着文质彬彬的，带着一个黑框眼镜，他也笑着站起身，“是巧，没想到采访对象是时兰啊。”戚兰时瞥了一眼戚晓东的脸，有点恶心，又将视线移开了。论演技，戚晓东比起她来实在差了太多，再加上他那遮掩不住的男性凝视，用令人作呕四个字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主任不明所以，见两人还有亲戚关系，更加放心了。戚晓东拍完照片之后，目光落在戚兰时被包裹在工作服的双腿上，“你好久没回家了，前几天我妈还说呢，女孩子长大了就不着家了，很想你。”戚兰时笑，“是吗？那我太受宠若惊了。”她想走，但主任还要她把戚晓东送出去，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捡起打工人的本分，起身送人。戚兰时跛脚这一点，走的慢一点其实不怎么明显，但是戚晓东偏要健步如飞，然后再回过头来，一脸惊讶地说：“不好意思啊时兰，我忘了，都怪我。”戚兰时还是在笑，“没关系，我习惯了就好。”“有时间了记得回家看看，一家人还有什么隔夜仇？”戚晓东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听说你还在网上直播？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厂里打工已经够耽误了，以后夫家都不好找，再加上直播……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是为你好。”“我知道，我不会误会的。”戚兰时说话时温柔而认真，“毕竟你也没说错，我全靠大哥打赏过日子，可惜的是大哥岁数有点大了，儿子都快四十了，退休金都快给我花光了呢。”戚晓东没料到她会说这么一通，一时间表情都僵硬了。他刚刚是胡说的，他只知道戚兰时在直播，当初网络直播查得不严，她还没成年就在当主播，她第一次遇到了荡妇羞辱，就是因为她是女主播。谣言就是戚晓东放出去的。他当然知道戚兰时只是直播打游戏，更清楚她是因为学费都凑不出来才被迫直播赚钱的，但是……谁在乎呢？谁让她拒绝他，谁让她假清高。甚至于戚兰时后面出意外落下残疾，在他眼里都是报应——拒绝他的报应。今天戚晓东出现在工厂也不是意外，他就是奔着戚兰时来的：他想看看这个大学都没上完的残疾，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如果她狼狈凄惨，并向他低头认错，那么他可以勉为其难地，给她一个机会。可是她说什么？她真的自甘堕落，靠讨好一个老头子过日子？“是不是在想，凭什么我宁愿对老头赔笑，都不肯看看你？”戚兰时笑眯眯，推开了他的手，“当然是因为，你穷啊。”“以为上了大学就高我一等了？看到我残疾你的优越感都要爆棚了吧？但，哪又怎样呢？”“你还不是个穷逼，也不照照镜子，觊觎我？你配吗？”戚兰时的攻击性和侮辱性都很强，她就站在哪里，用温柔平缓的语调，将戚晓东刺激破防，“我宁愿讨好老头都看不上你，只能证明你的低贱，明白吗？”戚晓东原本还算端正的脸，在这一刻扭曲了，他紧紧咬着后槽牙，怒骂道：“婊子！”“诶，你这个小年轻怎么说话的？怎么能骂人呢？”主任简直从天而降，“别以为你是新闻工作者就了不起啊，你这是侮辱残障人士，你再说一句我可就要报警了啊！”主任是个很严肃的小老头，板着脸很能吓唬人，戚晓东剩余的脏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终强行咽了回去，不情不愿地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瞪戚兰时一眼。戚兰时哼了一声，觉得这人上了个大学脑子还不如之前了，就这还大学生呢，这不傻逼吗？主任把人打发走了才转过身来问戚兰时：“这人谁啊？和你什么关系？”戚兰时摇头，“远亲，没什么关系，不重要的人。”主任一边嘟囔着“早知道不让你来了”一边让她赶紧回去工作。退学之后，戚兰时做过很多工作，但呆的最久的还是这个厂子，其原因就是：领导真的太正常了。就比如现在，主任听到了她和戚晓东的对话，把戚晓东赶走了，却没问她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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