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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妮挺直、沉默、有点茫然地坐着,但她太强大了!伯金太了解她了。他对赫麦妮了如指掌,她几乎令他发疯。当一个人走人满是死人的埃及国王坟墓时,很难相信他不会发疯,那些尸体太古老、太多了。他太了解约瑟华.麦赛森了,他温和、咬文嚼字地说着话,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总是绞尽脑汁,他的话尽管很风趣、机智、让人好奇,可都是些老生常谈。亚历山大消息最灵通,最洒脱,但也最冷漠。玛兹小姐很迷人,那样子装得恰到好处。娇小的意大利伯爵夫人自顾耍着自己的把戏,她像一只黄鼠狼一样什么都看,从中取乐,隔岸观火,自己却从不介入。还有布莱德利女士,她阴郁、顺从,赫麦妮对她冷眼相看,甚至拿她取乐,从而人人都小看她。这所有的一切都太熟悉了,就像下国际象棋一样,摆弄棋子,女王、骑士、卒子。今天同样跟几百年前一样,同一种下法,在一方棋盘上没完没了地把这些棋子摆弄来摆弄去。可这种把戏太陈旧了,这种棋的走法让人发疯,太令人疲惫。
杰拉德脸上带着一副自鸣得意的神情看着这场把戏。戈珍则目不转睛,圆睁着敌对的双目看着人们表演,她既为之着迷,又为之厌恶。厄秀拉脸上露出微微吃惊的表情,似乎她受到了伤害,那疼痛并非她的意识所能感到。
伯金突然站起身走了出去。
“够了,”他心里情不自禁地说。
赫麦妮无意识中感到了他的动作。她抬起眼皮,看到他突然随着一波未知的浪峰消失了,于是她感到那浪头在自己头上炸碎了。是她那强大的意志让她不动声色地依旧坐着不离餐桌,胡拉乱扯着。可是黑暗笼罩了她,她像一只船沉到了浪头下面。她在黑暗中触礁了,她完了。但她那顽强的意志仍在起作用,她仍然挺着。
“上午沐浴好吗?”她突然看着大家说。
布莱德比(11)
“太好了,”约瑟华说,“这个早晨太美了。”
“欧,是太美了,”玛兹小姐说。
“是啊,去沐浴吧,”那意大利女人说。
“可我们没有泳装啊,”杰拉德说。
“用我的吧,”亚历山大说,“反正我必须到教堂去上日课,大家都等我呢。”
“你是基督教徒吗?”那意大利伯爵夫人突然感兴趣地问。
“不是,”亚历山大说,“我不是,但我认为应该维持旧的体制。”
“旧的体制很好呀。”玛兹小姐声调悦耳地说。
“啊,是啊,”布莱德利女士说。
大家都漫步走到草坪上去。这是初夏一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早晨,生活显得颇为微妙,就像一种梦境。远处,教堂的钟声响了,天上没有一丝白云,山下湖中的天鹅像百合花漂浮在水上,孔雀昂首挺胸地迈着大步穿过树阴走人沐浴着阳光的草地。这美好的昔日景象多么令人*啊。
“再见了”亚历山大愉快地挥着手套向大家告别,随后他的身影消失在灌木丛中,朝教堂走去。
“好了,”赫麦妮说,“咱们去吧。”
“我不去,”厄秀拉说。
“你不想去吗?”赫麦妮缓缓地扫视着她说。
“是的,我不想,”厄秀拉说。
“我也不去,”戈珍说。
“我的泳衣准备了吗?”杰拉德问。
“我不知道,”赫麦妮声调奇怪地说笑着。“一块巾子够吗,一大块手巾。”
“可以,”杰拉德说。
“那就跟我来吧,”赫麦妮说。
第一个跑上草坪的是那娇小的意大利女人,她像一只小猫,白白的腿在阳光下闪烁着,边跑边低下用金黄绸帕包着的头。她穿过大门下到草坪上,脱下浴巾,露出象牙般洁白的身体,金黄色的手帕包着头,往水边一站,把水中的天鹅吓了一跳。然后跑出来的是布莱德利女士,她身着墨绿色衣服,像一只巨大柔软的洋李子。杰拉德腰间围着一块腥红色绸布,胳膊上搭着一块浴巾,似乎在阳光中有点飘飘然,他微笑着走走停停,步履潇洒,*的肌体白皙,但人显得很自然。约瑟华先生披着一件长衫。最后出来的是赫麦妮,她身披一件紫色斗篷,头用紫和金黄两色头巾包着,显得挺拔、高雅。她颀长挺拔的身段很美,白皙的腿迈着一字步,那种娴静的高雅在她的披风微微飘动时最令人*。她穿过草坪,像一段奇特的记忆,堂而皇之地缓缓走向水边。
通向深谷的阶梯平台上,有三个大池塘,阳光下,水波娴静,很是妖娆。池中流水漫过一道小石墙,在石缝中汩汩淌出,飞溅着落到下面的另一个池中。天鹅上了对岸,芦苇散发着清香,微风轻拂着人们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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