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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第1页）

文曦一口酒卡在喉咙里，一阵猛咳，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勉强道：“大娘！何芯妹妹很依赖你的。你要是不回去，她会伤心的……”　　“芯儿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孩子，她不依赖任何人。”程大娘仍然微笑看着闵文曦。　　“你知道的！我只会花银子，不会挣银子的！”闵文曦接着道：“如果跟着我，大伯和大娘恐怕会吃了上顿没下顿……”　　“我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还没找到意中人，便开始嫌周遭的人碍眼了！”程大娘笑道：“现在，我真是非常、非常期待能见见达金。我真的很想看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敢喜欢一个娇生惯养、好吃懒做、百无一用的——千金大小姐！”　　“大娘！”闵文曦娇嗔道：“人家没你说的那么糟糕吧！多少也是千娇百媚、武艺超群、艳光四射的——小美人一名吧！”　　见程大娘没有吭气，闵文曦有些泄气，终于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道：“至少……我的功夫还不错吧！”　　“是很不错！”老程忍不住插嘴道：“不错到被小孩偷走了钱包也没发现！”　　“人家只是一时失察好不好！”闵文曦噘嘴。　　“好了！还是赶快喝你的免费酒吧，我的大小姐！再罗唆几句，这一坛子好酒都要落进某只大酒缸里去了！”程大娘冷冷地看着老程，看得他遍体生凉。　　※　※　※　※　※　※　※　※　　“干！”碰了一下杯子，闵文曦举杯豪饮。她的酒量真不是一般地好。很久很久以前（至少有一盏茶那么久），程大娘就已经倒下去了，又喝了这许久，她还是清醒无比，只不过……　　“大伯！你怎么会有三个脑袋！”闵文曦指着老程的脑袋吃吃一笑。说完这句话，只听“嘭”地一声响，闵文曦的脑袋重重撞在了桌上，就此——躺倒不动！　　“你才有四颗脑袋！”说完这句话，老程也身子一歪，重重倒在了桌上。　　看到三人伏倒，王富贵才起身走到桌前，看着那一坛“梨春”，哀叹道：“真是可惜啊！又浪费了我一坛好酒！”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这迷天香的味道太浓，酒不够香的话，很容易被人察觉！”身材高挑、丰姿绰约的老板娘王兰香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　　“幸好……这个挂坠价值不菲，可以稍稍弥补一点损失！”王富贵举起了挂坠仔细查看，在头脑中精确地计算着自己的得失。通常情况下，生意人最关注的总是自己的——银子！　　王兰香没有搭话，只是走上前去，仔细打量着闵文曦。通常情况下，女人最关注的总是女人的——容貌！　　“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背叛组织？”　看了半晌，王兰香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觉得不可置信。方才，她一直在暗道里听他们说话。她同意方才那个老妇的话。她对这个女人的评价也是——娇生惯养、好吃懒做、百无一用！而且模样最多算得上是——姿色尚可！　　可是，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密巢里身价最高、最精锐的杀手达金叛出了组织……　　半年前，组织里的一个顶级外围杀手“蜜蜂”意外被害。经过一系列调查，他们最终把线索查到了达金身上。　　达金也很爽快，直接承认是自己杀死了“蜜蜂”。　　如果是别人，那么，单凭“杀害组织弟兄”这一条，就已经足够被组织彻底清除。但他不是别人，他是达金，是他们组织里不可多得的精锐杀手。他极度冷静、足够耐心、擅长隐伏、精于布局……很多高难度的任务都只有他才能完成。所以，最终，“密巢”的老大“影子”传出号令——免于追究！　　按理说，获得这样的赦免，达金应该感激涕零、感恩图报才是，但达金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说：“我累了！不想再干了！我要退出组织！”　　这句话震惊了所有人。因为，杀手行业不是一个允许人自由出入的行业，只要加入了，就绝对没有后退的机会。　　为了留住这个精英，影子亲自出马劝服达金。　　结果达金说：“我再也不是一个你们所需要的杀手！我心里充满了杀手不该有的感情，我再也无法残酷无情地——滥杀无辜！”　　这句话又震惊了所有人。因为，杀手是不允许拥有感情的，杀手更不能有“滥杀无辜”这样的认知。一旦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滥杀”；一旦认为自己杀的是“无辜”，杀手就失去了最重要的武器，最厉害的筹码——无情！　　所以，听完这句话，影子就知道达金完了，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他充满了惋惜，又问了达金一句话“你心里怎么会充满了感情？”　　达金没有回答。　　影子沉默良久，开口道：“我知道，一定是女人！你一定是碰到了某个女人！其他的感情都不足以让你发生这样的变化！”　　达金仍然没有回答。　　于是，影子说：“你走吧！毕竟兄弟一场！今天之内，我不会派人追捕你！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全力杀死你！”　　这句话，令所有在场的弟兄都十分感动。因为如果是换了他们坐在老大的位置上，就绝对不会给叛徒一天的逃生时间。　　所以，第二天，密巢的兄弟倾囊而出、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抓捕达金。　　可是——　　追踪开始，大家才真正认识到了达金的本事，他们全都低估了他。　　追踪开始，大家才明白了，达金为何能突破重重封锁潜到隐秘的府邸里杀人。他实在是太善于隐身！根本不需要一天，只要一个时辰，达金就可以彻底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个多月过去了！他没有找到达金！　　本以为这件事会就此成为一桩无头公案，实在是想不到……　　王兰香轻抚着闵文曦的面庞，悠悠道：“你来得可真是太好了，小妹妹！没有你的话，这个任务真是很难完成呢！”　　※　※　※　※　※　※　※　※　　“拿酒来，快点！我要喝——‘梨春’！”闵文曦的声音远远送了出去。　　听到这一声吼，门外的几个杀手暗暗皱眉。　　这位据说令他们的达金大哥仰慕不已的小姐已经被抓获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他们都被她折磨得非常惨！但是，没有办法，“影子”吩咐了，必须要——好好照顾她！　　影子一向高深莫测、喜怒无常，组织里无人不怕他！　　但是，那个女人真的不怕他！她常常“吩咐”影子给她拿东西。　　影子也果然常常给她拿东西，对她——非常好！　　因此…所以……他们不得不心甘情愿地让她折磨！　　唯一的问题是，她不过是一粒小小的棋子而已，影子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　※　※　※　※　※　※　※　　“饮酒伤身！女孩子最好还是不要喝太多的酒！”看着闵文曦，影子微微一笑。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到底要不要陪我喝酒？”闵文曦横了他一眼。　　“我不会喝酒！”影子又是微微一笑。　　“达金到底是怎么挑小弟的，连酒都不会喝！”闵文曦一脸不屑。　　影子微微叹了口气道：“很快，达金就要来了！”　　“真的？”闵文曦眼睛一亮，惊喜地跳起身来。　　“真的！”影子又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同情。那种眼神就仿佛、仿佛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其实，这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人！如果她不是官家小姐；如果她不是达金心仪的女人……本来，还可以多留她一段时间，可惜啊……影子叹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他都会给脱离组织的人一天的逃亡时间，所有弟兄都认为这是他的仁义，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享受的是那个抓捕的过程。杀了太多的人之后，慢慢地，他便觉得杀人也不能再使自己感到刺激。唯一还让他感到刺激的就是——抓捕。看着一个高手疲于奔命、垂死挣扎——像野兽一样挣扎，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极大的乐趣。在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中，从来没有人能逃得了三天。他最喜欢的就是看到逃亡的人最终被抓回来时那种狼狈的神色、绝望的表情！　　可惜，这一次，他失算了！他的确是布好了网，但猎物就那样眼睁睁地从他眼前消失了，一消失便如石沉大海，再无半点音讯。　　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所以，一接到碧玉挂坠，他就立即赶到了这里。他要亲自抓捕猎物。只要达金敢来，就包管他来得去不得！　　更何况，他也想看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迷得”达金叛出组织。　　王富贵为人一向谨慎，所以，他在闵文曦的酒水中下了“迷天香”。　　所以，她会昏迷三天三夜。　　所以，影子就挑选了她即将醒来的瞬间走到房中看她。　　所以，闵文曦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非常、非常饿！　　所以，当她看到那个坐在对面角落里，像影子一样诡秘的人的时候，她并没有问对方是谁，也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昏迷。她没有问这里是哪里，更没有问老程夫妇去了哪里。她没有任何客套，直接问出了重点——有什么吃的东西吗？　　听到这句话，一向不动声色的“影子”忍不住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开口道：“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唉！我快饿死了！”闵文曦伸了伸懒腰。　　影子又是微微一笑，果然吩咐从人给她端来了玉米粥。　　等喝完了玉米粥，她就又问了一句话：“你能借我一些银子吗？”　　影子问她：“你要干什么？”　　她说：“买东西啊！何妹妹给我的银子都已经被程大娘带走了，我能怎么办？”　　影子终于又忍不住问她道：“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肯定是趁我醉酒的时候离开了！”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富贵客栈啊！”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达金的小弟啊！这还用得着问吗？”　　所以，从那一天开始，影子便常常来看她，听她的吩咐，帮她拿东西。从那一天开始，他便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凭什么打动了达金。　　她有一种有趣的天真，一种让杀手“微笑”的本事。　　真是可惜啊！如果她不是官家小姐；不是达金心仪的女人……影子转身走出了房间。　　※　※　※　※　※　※　※　※

富贵客栈（二）

傍晚时分，达金到达了富贵客栈。　　没有被任何一个暗哨发现，也没有触动任何一个机关，达金就那么自自然然地直接推门走进了房间，直接走到的影子的面前，淡淡道：“放了她！”　　闵文曦正在同影子喝酒聊天，背对着达金。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她的心中一阵急跳。　　她没有功夫去仔细推敲“放了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立即转身看着达金，狠狠道：“你还有脸来见我！”。她的目光牢牢地定在了他的脸上。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他看起来还是一样的——满面风霜！　　达金没有看她。　　他看着影子，又说了一遍“放了她！”　　达金这个臭家伙，好不容易见面了，竟然敢不看着她！闵文曦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抬头看着达金，大声道：“请你告诉我，你凭什么抛弃我？是嫌我不够漂亮还是嫌我功夫不高？”　　达金仍然没有看她，只是对影子道：“你应该已经查出了她的背景来历！她是裘府的小姐、罗府的少奶奶、宁王的师妹、席道人的徒弟，你确定你得罪得起吗？”　　“什么少奶奶？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嫁到罗家！”闵文曦大声分辩。　　可惜，达金还是不看她，继续对影子道：“她什么也不知道！对你来说，杀了她有百害而无一利！”　　“你究竟是来看我还是看他的，你这个臭家伙！”闵文曦真的发火了。达金怎么能一直盯着影子，一眼也不看她？这不是——有毛病吗？　　“他在劝我不要杀你！”影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再看下去，他又要忍不住笑了，未免破坏了——杀人的气氛。　　“我们俩说话，你不要插嘴！”闵文曦挥了挥手，然后，她就突然愣住了。　　“你说什么——杀我？你杀我？”她手指影子道：“你怎么可能会杀我？”　　“让她走吧！我随你处置！”达金的语声依然平静。　　“你不是达金的小弟？”闵文曦吃惊地看着影子。　　“我不是达金的小弟！我只不过是一个——想杀达金的人！”　影子微微一笑。　　“你怎么能骗我！”说完这句话，闵文曦突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勃然大怒道：“想杀达金？门都没有！”　　毫不犹豫地拦在达金身前，闵大小姐展开了她的独门绝学，惊天地、泣鬼神、震动江湖、无孔不入的——水银剑法！　　“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问过我是谁！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在骗自己！”影子挥了挥手，闵文曦便觉得手臂一酸，垂下手来。　　“你快走！”对着达金吼了一句，闵文曦又奋不顾身地再度扑了上去。　　“真是重情重义啊！”影子微笑道：“连我都看得嫉妒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衣袖里突然飘出了一片青芒，是名动江湖的辟练十三青。从来没有留过活口的辟练十三青！十三把柳叶形的小刀；十三把比柳叶更轻、更薄的小刀。　　十三把刀同时飞向闵文曦的周身要穴，角度准得惊人；速度快得吓人！　　辟练十三青之所以有名，是因为从来没有失手过！唯一的例外，就是——这一次！　　达金取出了一个大圆盘，轻轻穿梭、淡淡挥手，那些小刀便无一例外地被吸到了这个圆盘中。　　并不是他的功夫比影子高得多，而是他太了解影子！他了解影子的出手角度和习惯；他找到了破解辟练十三青的方法；他找到了小刀的天敌——磁铁！　　影子停了下来，微笑道：“你真的是精锐！组织里没有第三个人及得上你！”言外之意：组织里，我第一；你第二。　　达金道：“你真的对她很好！你愿意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何不对她更好一些？何不干脆放了她！”　　影子叹息道：“我天生憎恨官府之人！只要嗅到一点官府的味道，都必除之而后快；我天生憎恨女人，尤其是心不属于我的女人！”　　说完这句话，他腰间的软剑已脱壳而出，飞向闵文曦。　　无影剑法！快得几乎见不到踪影！　　达金挥刀拦在闵文曦身前。　　两人以快打快，瞬间各进了十数招。他们反应机敏，虽然各进了十数招，兵刃却没有接触过。交手的结果就是——相互佩服！他们曾经是好兄弟，因此，虽然少不了切磋，却不好意思真刀真枪的比武。所以，这些年来，他们都不了解对方的精进程度。这一番动手，他们都发现对方的功夫比自己想象的——好得多！　　原本，他们还可以打得更精彩一些的；原本，他们还可以更进一步地探讨一番……　　可惜……横在他们中间的还有一个闵文曦。　　可惜……影子从来不对女人容情。　　可惜……达金无论如何都必须保护闵文曦。　　所以……　　随着“叮”地一声轻响，达金手中的剑断成了两段。　　影子的剑余势未衰，在达金手臂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没有任何犹豫，他的剑又凌厉无匹地飞向了闵文曦。　　达金别无选择，只有抱着闵文曦就地一滚。　　重重的一剑又落在了他的背上……　　最后一剑！影子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只要再出一剑就可以把这两个人双双杀死！　　本来，达金是有同他放手一博的实力的，真是可惜啊……他说得对，他不再是一个组织需要的杀手！他的心中充满了不该有的感情！他开始变得——瞻前顾后、缚手缚脚！　　虽然这么快就杀死两人未免有点可惜，但是……谁让他心软呢？竟然对这两个人生出了一些好感。算了，就让他们死得痛快一些吧！　　心念电转间，影子的剑已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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