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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死神之助而延续国祚的“女人国”内辖两名男丁,不过,因其人微言轻,一直处于弱势,朝纲政令,还是在女人手上。我——请允许我收一收话头,自幼耳濡目染,跟着女皇们运筹帷喔,决战千里,十五岁即羽翼丰盈,单骑离乡闯荡天下,慨然有寻觅乐土、据地称王之志。一路杳无人烟,披星戴月,遇水架桥,逢山开路,只学会全套独立自主,开疆拓土,没机会学习传统的、自男性观点岔枝而出的那一套“女性论”。往下发展,事态愈来愈严重,貌似精明能干,可是不晓得怎么跟异性打交道,我的性格只适合带刀带剑,不适合举案齐眉。
“寡妇王国”害的。
女皇们虽然都长得纤细婉约,一派柔情似水,可是骨子里皆是钢铁结构。在那个讲究三从四德的年代,她们比别的女人少了“两从”,传统女性论没学个一招半式,传到我这一代,武功早废了。女皇们调教出来的女娃,个个会飞檐走壁,具备强悍的野外求生本领,从未有把生活与生命的重担交给男人的念头。
接着发生的事件,导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女性”。早年,依照自然律,开始攻打情关,也想吟诵《关睢》首章,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眷世界。孰料,我的“女-女性观”(请允许我如此简化)与对方自小承袭的“男-女性观”交锋,战况惨烈,大败而归。当下怒甚,遣散兵卒,放马草原,归返田园安家立业——安一人之家,立一门之业。娘亲们惊恐了,以为我畏于祖传“寡妇与失偶”的律则而抗拒婚姻(实不相瞒,有一段时间,围炉吃年夜饭,一家八口从两岁到八十岁皆是单身),遂苦口婆心保证“寡妇”不属于遗传范围。我却无法说清楚,问题出在我没读过那一套普及本女性教材,而这些都是母后们恩赐的。
高山雪原上,飞鹰与奔马合奏的牧歌雪国,很难乾坤挪移变成曲径通幽的江南庭园。也许,我比较适合半路被掳去当压寨夫人的那种婚姻吧!
是哪一种女性,就用那一种女性的法门活着。活得有说有笑,最重要。
天堂国度可以靠两人共治也允许一人登基,不必遭受兵燹,也没有叛乱政变;平日不愁三餐一榻,神龛内燃烛供奉一桩自己的事业,也不虞迷路失途。这样的人生,还缺什么?
什么也不缺。皇城四周,任由寂然草与孤僻花遍野怒放,蜂来蝶去都不惊,四季甚好。
注:本文写于婚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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