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发誓,右岸跳江 Part 1
我总在看完一部小说之后,觉得自己是一个文笔不错、思路清晰的写手,然后洋洋洒洒地写一篇“空前绝后”的“旷世奇文”。但每当我回过头来捧读自己的大作,却惊奇地发现,无论故事情节还是人物性格,居然与之前拜读的小说惊人的一致。
我特受打击地问齐高依卓:“这算不算剽窃?”
齐高依卓特认真地说:“不算!你这顶多算默写!”
齐高依卓,这是个真名。她爸姓齐,她妈姓高,她浪漫的爸妈为表示她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把两名制造者的姓同时给了她。又按着“棋高一着”这个寓意深刻的成语取了个盗版的“齐高依卓”。虽然字面不同,但喊起来依旧分外响亮。
齐高依卓也喜欢玩笔上功夫。她总将现实生活中的人物名字直愣愣地使用在她的小说里,性格或者发生的故事却与现实一点不着边际。
让我特别郁闷的是,身为她的同桌,在齐高依卓的小说里却连二号男主角都没有当上过。更辛酸的是我总在她的小说里充当跑龙套的角色。她有时高兴,就让女主角齐高依卓甩着我玩几把。她万一不高兴,就把我们慈祥的班主任O设定成一个粗俗的女人,和我发生一段惊世骇俗的畸恋。
我们的O,庆幸不知道曾经被齐高依卓糟蹋过,依然对她宠爱有加。
齐高依卓的小说里有一个叫吕太春的男人总是反复出现,然后和女主角反复做一些让现代人恶心反胃的事。齐高依卓自己称这个为“缠绵悱恻的爱情”。这个男生被齐高依卓赋予了让神鬼共愤的完美形象,仿佛此人一个微笑就有拯救世界的效应。但我还是觉得很别扭,直白地阐述了这个名字与小说形象不符,土得掉渣的事实。用稍快一点的语速念出来就成了“驴太蠢”。
齐高依卓用一种很不屑的态度将我的这种不屑忽略了,高昂着头甩给我一句:“你懂个屁!”
最终我还是在齐高依卓偶尔提及关于她过去的只言片语里懂了。现实里存在着的这个吕太春是齐高依卓的前男友。我当时很想见见这个在齐高依卓的小说里被描写得无比英俊潇洒浪漫迷人的吕太春到底有多么的英俊潇洒浪漫迷人。
后来,我终于有机会偶然遇见吕太春,马上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文字是用来虚构一种意境的,虚构这种意境是为了蒙骗读者,而蒙骗成功了,目的也就达到了。
也许是因为我最终被齐高依卓甩了,而最终甩我的重要原因就是吕太春。而且齐高依卓把他完美的小说形象烘托得太到位,可他自己呈现的现实真相太*裸的残忍。于是,当我见到他时,我觉得他简直形象猥琐。后来再琢磨,我这么损一个让我失恋的人,其实是在贬低自己,心里就更加的不爽。而再后来齐高依卓说,她不用相貌来衡量爱情,又给了我继续嘲笑吕太春的心情!
真的长得相当猥琐。
我跟齐高依卓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齐高依卓没再写小说,她总逼我写。女主角一律是她,情节一律要煽情,而作为男主角的我,结局一律不是绝症就是失忆失聪或脑神经坏死。我极不情愿地写完以后,齐高依卓总是很给面子的一阵感动,所以那段时间我就一直没有因为不公平的待遇造反过。
齐高依卓总是单纯地认为同桌间比较容易产生感情,她的举例说明是:吕太春是她初中的同桌,初恋是小学的同桌,而我很幸运地在高中时期做了她的同桌。
于是她总追问我初中有没有跟同桌交往过,我说我初中同桌是男的。
齐高依卓就继续追问:“有没有吗?”
齐高依卓的问题让我寒冷了很久,这样的朝夕相处都没有让她总结出我喜欢女生这个事实确是我的悲哀。
我说:“没有。”
齐高依卓撅起嘴巴又开始问我:“怎么会没有嘛!”
然后我就不再说话了。
左岸发誓,右岸跳江 Part 2
我和齐高依卓同桌,最开始是因为O对一个好同桌可以改造我抱有一厢情愿的想法而一厢情愿做出的安排。学习优异纪律严明的齐高依卓成了他当时认为的最好人选。他把我们两个同时叫到办公室,当着我的面殷切要求齐高依卓在学习和纪律上管束我教育我,不辜负老师交给她改造一个顽童的艰巨任务。回忆起来,那时我在O的办公室里死活不同意。我为自己的成绩沦落到要靠一介女流拉一把的地步感到羞愧,男人的尊严就这样的支离破碎。而我的尊严支离破碎,O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所以他也死活不同意我的不同意。最终把我和齐高依卓强行拼凑在了一起。
但O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和齐高依卓同桌一个多月以后,的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只是变化并没有按着他的完美计划进行。所以他第二次把我和齐高依卓一起叫到办公室的时候神情相当哀怨。
接着他尽量很委婉地说:“你俩坐一起,说话是可以理解的。非要说很多话,声音就该小声点!声音又不想小,就该把周边外交关系搞融洽呀!周边外交关系搞不融洽就肯定会被我知道的呀!”
我心里归纳总结了O的意思:由于我和齐高依卓不顾及同学的感受,大声说话,所以被告发了。
这个结论让我产生一点疑问:我和齐高依卓在上课的时候几乎全程用纸笔交流。因为齐高依卓觉得这样可以留下证据,比如我随口许诺送她什么东西,帮她买几次早饭写在纸上就有据可依,不能随便赖账了。于是上课基本靠纸笔交流的我们又从何而来大声说话的说法?
这个结论又让我注意到一个事实:因为我们念理科班,雌性稀少。我是我们那一群中最幸运的雄性,分配到一个漂亮的雌性同桌,却完全不考虑其他还在因为跟同性同桌而伤心煎熬的雄性同胞们,公然公开地跟齐高依卓眉来眼去书信传情。被嫉妒甚至被告黑状都是可想而知理所应当的。
但我们疼爱齐高依卓的慈祥的O在这一点上表现出了非常人性化的一面。他给了我们三个选择:一、我调位置齐高依卓不调;二、齐高依卓调位置而我不调;三、我和齐高依卓同时调到最后排最后一号的角落里埋着不影响任何人。
为了真挚的爱情,我们选择了第三条。
O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小子,有你的。当初我派齐高依卓坐你旁边是为了让她帮助你学习的,没想到如今竟选择了跟你一起走上犯罪道路。”
我从O的语气中体会到了O这次错派卧底之后深深的惋惜情绪,所以我还是得帮齐高依卓正正身。事实上,齐高依卓是很听O的话的,企图把我变得规规矩矩。我以前逃的课比上的课多,现在虽然逃的课和上的课一样多,但至少上课睡觉的成分少了。O曾经讽刺地对我说,他因为愧于面对我被吵醒后不更事的迷茫眼神,都不忍心直接到桌前拍醒我,连念书讲课都压低了3个分贝。后来我不睡觉了,O却说我不睡觉的时候眼睛依旧是痴呆状的,还不如埋着睡觉不影响他讲课的心情。从O这种变态挑剔的个性看来,教育工作者始终是很难伺候的。
齐高依卓从来不会在我睡觉的时候直接叫醒我,她只是用她100多万像素的彩屏手机将我睡觉的样子拍下来,然后用彩信传到我的手机上,供我醒后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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