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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又补充道,“免得没到开春,东宫就有不祥之事,传扬出去,难免不大好听。”
君太医很快又开始抹汗,他口齿不清地说,“是,是,下官一定尽心尽力,一定尽心尽力!”
虽然君太医各方面都无法和王琅比较,但在胆子上真是一点都不逊色,当着王琅的面,他也敢保证一定‘尽心尽力’……我忍不住就捉狭地笑起来,想要打趣他几句,捉住尽心尽力这个话柄,看了王琅一眼,又硬生生地忍住了。等到他退出了咸阳宫,才笑着和王琅打趣,“真是各花入各眼,我实在是看不出来,君太医到底有哪一点好,值得那个人把他当成宝。”
王琅不动声色地说,“就是。”一边说,一边认真地盯着我看。
我待要勃然大怒时,他又一下把我抱到怀里,问我,“怎么办,这件事出来,你在咸阳宫是肯定住不下去的了。”
是啊,虽然说咸阳宫西殿也住得挺开心的,但怎么说也比不上东宫,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虽然说现在身边的人也都是姑爹的死忠,应该不至于被别人收买,但到底没有自己的东宫住起来放心。
可要我就这样把这件事算了,又觉得很憋屈。这么多年来,就因为姑爹是个皇帝,什么事他都是占了里子还要面子,眼下好容易和我置上气了,我还等着他来低头呢。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晾到他孙子出生!
虽然这不是他的第一个孙子,但怎么说,都是太子的第一个儿子。也是我姑姑养子养女的后代,我就不信他不疼了!
……这么说起来,我和王琅好像还有几分兄妹乱伦的味道……
我赶快掐掉了那又要跑偏的思绪,想了半天,还是没主意,只好问王琅,“你说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王琅低沉地笑起来,手按上我的小腹,轻轻地摸了摸,忽然间又感慨,“还好刚才没有轻举妄动。”
我忽然间觉得,也许前一段时间我没能有胎,就是因为这敦伦的次数太多了!
看来等老大出生之后,再想要个小的,就得算好了时机……
正在这漫不经心地寻思呢,王琅又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低声说,“小暖,我们就要当爹娘了!”
这句话语气平常,甚至没有多少喜悦,但却让我一下热泪盈眶。
都说女人有了身孕,就会更加不可理喻,这话真有道理。我只要一想到苏家人丁凋零,直到今日才有了后代,以后我和哥哥的子孙将会传递苏家的血脉,就觉得心头一阵酸涩,靠在王琅怀里居然呜咽了起来。他又宽慰了我半天,反常地放下身段甜言蜜语,把我哄得眉开眼笑地,这才起身走了。
我居然要到吃过午饭才想起来,几个重要的问题,譬如李淑媛的事他到底打算怎么处理,咸阳宫是否要再住下去——王琅全都没有回答。
这也不能全怪他,因为我根本都没有记得问……
唉,历练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聪明了一点,怎么怀了个宝宝,就似乎一下全打回原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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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的待遇一下就从‘被软禁待处置的太子妃’,变成了‘被软禁待喂肥以便拖出去宰了的太子妃’。非但日常的食物供给,一下从丰盛变成了奢侈,就是衣食起居的待遇,也都上升得比我在东宫时的规格更高。小白莲、小腊梅两个人进咸阳宫服侍我还不算,过了正月初三,连养娘都进宫来了!
“柳叶要进来,我说你别进来了,你自己没生过孩子,哪里懂得伺候这双身子的人!”养娘脸上容光焕发的,虽然还有一贯的死板,但看得出来,老人家被我有身子这件事弄得是心花怒放。“你嫂子有身子的时候人在东北,我没能有用武之地,这一回你就看好喽吧,养娘保准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把你肚子里的小皇孙,也喂得白白胖胖!”
虽然我也很想平安地生个儿子出来,但一听到养娘的话,我就不禁想到了一种绝对白白胖胖,甚至胖得只可以蠕来蠕去的东西……
一想到这,我脸色一变,不禁又有了几分反胃,顾不得和养娘说话,抓过炕边的炭盒,哇地一声就又吐了出来。
君太医虽然年纪轻,但医术着实是不错的。太医院里的几个太医给我扶过脉,都说我脉象健旺,不宜过度进补,最近我也是吃好睡好,就是不时害害喜来证明宝宝已经在肚子里渐渐长大。
吐了半天,才抬起身子漱过口,我又觉得饿了,忽然间竟很想吃酸酸的东西,养娘和小白莲、小腊梅连忙端了一大冰盘的酸物上来,什么酸梅子、酸酱菜,醋浸大白菜……我闻了闻都觉得没有胃口,苦思冥想了半日,倒是想出来了一样酸酸的脆脆的,很开胃的东西。刚好王琅过来看我,我就眼泪汪汪地央求他,“太子爷,臣妾想吃屈贵人亲手做的清炒葫芦丝。”
自从我有了身孕,王琅虽然还一直‘高热不退’,但私底下倒是很龙精虎猛,虽然发着高热,但也可以每天挣扎着打扮整洁,过来咸阳宫看我们。所谓的门禁更是形同虚设,除了我无法走出咸阳宫之外,养娘等人都是来去自如。虽然皇上尚未露面,但我已经有点心软,甚至考虑是不是就这样算了——被软禁到这个地步的嫔妃,几千年来想必也是很少见的了。
听闻我这一句话,太子爷很不雅观地呛了一口茶,他略略有些咬牙切齿。“就吃过那一次,爱妃嘴巴真刁,居然也就记住了。”
我一扁嘴,并不说话,转过身子去就不理他了。
王琅也不理我,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和养娘低声说了几句话,就出了咸阳宫不知去了哪里。我又生了一会气,就把这事给忘了,开开心心地吃起了酸梅。
到了晚上,桌上就多了一盘清炒葫芦丝。我早把下午的事给忘了,还是养娘数落我。
“您有身子的事,外头的人可都还不知道呢。太子爷这是亲自到未央宫去求来的,这才开春上哪弄葫芦去呀?可想而知这一下午,为了你想吃个葫芦丝,多少人到花圃大棚里去打听着了。您倒好,就吃了这一筷子您就不动了?”
因为有了孩子,我更是一心养胎,外头的风波角力很少留意,听了养娘的这句话,这才回过神来,很有几分不好意思——心头却又是一动。
我觉得我大概明白,王琅和皇上又在瞒着我做什么了。
95她要走了
一直到过了上元节,姑爹都没有进咸阳宫来看我。就是王琅都来得少了,我派小白莲出去打探了消息进来,据说他还是在东宫一病不起着,一点都没有好转的意思。
东宫门口那一跪,是跪出了不少病号,比如说郑宝林啦、李淑媛,都是病号中的重病号,马才人和姜良娣虽然没有大病,但也犯了风寒咳嗽,现在东宫是烟雾缭绕——不是香烛,是熬药的烟火。我觉得我在咸阳宫也住出味道了,虽然住的是西配殿,但倒是要比回到东宫去闻药味来得更舒服一些。
陈淑妃一次进来看我的时候,我就正在窗前自得其乐地哼哼着外头的民谣,一边试着给没出生的孩子做一点女红:虽然这孩子肯定是穿外头人给做的襁褓,但贴身的肚兜什么的,还是我这个做娘的亲手来缝制更安心一些。
陈淑妃只是看了一眼我手上的针线,就扭过头去轻轻地咳嗽起来。她的手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拧住我的耳朵,养娘上来给她请安,“老奴见过表姑娘。”
陈淑妃望着养娘的眼神很柔和。“有您在,我就放心得多了,否则就凭世暖一个人折腾,我还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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