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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格杀勿论(第1页)

2月5日,常熟沙家浜,鸡飞狗跳。

大嫂在厨房内合上缸盖后,胡司令才发现这是一只子母缸。原来江南自古制陶业发达,尤其是新四军将这里作为根据地之后,定制了一批这样的缸,套在一起看上去是一口缸,拆开是水缸和瓦盆,因为都是一体的黑陶,摆放在厨房角落,注水之后也看不清深浅。目的是有伤员在百姓家养伤时,临时用以藏身躲避搜捕。

现在胡司令藏在里面,又冷又憋闷,还好能够呼吸,最重要的是能保命。忽然他听到上面有浇水的声音,是那位大嫂将一只桶内的水倒进了他头上的盆内。水还没倒完,就听见外面砸门声,大嫂答应着“来了!”,急忙盖上缸盖去开门。

很快日本兵闯了进来,他们进来之后不分青红皂白,端着装着刺刀的三八大盖,对着家里的被子、衣柜、床下、厨房内的柴堆等地一通乱刺,还把锅盖掀开看了看,顺手扔到了地上。突然胡司令听到有日军打开缸盖,心想:完了,吾命休矣!

瞬间,他又居然听到这些人离去的脚步声,屏住呼吸的他,直到听不见声响,才长舒一口气。而后听到了大嫂关门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已经逃过一劫。直到晚饭之后,日军在村里的搜查才结束,但他们并未离开,而是留下一个小队在村口驻扎了下来。同时调来了伪军和汉奸队在村里进行巡逻,以期能够找到被劫掠的物资。陈自强和胡司令自然无从逃脱,只得暂时躲在大嫂家。

第二天,大嫂当新四军的儿子回来了,他对大嫂和陈自强以及胡司令讲,鬼子已经开始运来沙石和水泥,似乎有建炮楼的架势。陈自强告诉水生,这是日军发明的“驻剿”,即由原来的烧杀抢掠之后就回镇里或者县里的大本营,到现在驻扎在这里,随时都会来抢村民的东西,杀村里的人,烧村民的房子。水生这才明白,日本鬼子这是把他们当成奴隶了。

水生告诉陈自强,早晚他要炸了这座炮楼。陈自强却摇摇头告诉他,年轻人不要冲动,轻易不要激怒这些禽兽一样的日本兵,而给沙家浜的乡亲带来灾难。水生嘲讽说陈自强和他心中认识的忠救军一个屌样,没出息,就会欺负老百姓,看见鬼子就拉稀。陈自强笑笑,对他的嘲讽不置可否。大年三十的上午,水生去问他的上级,上级也给了他同样的回复。水生忽然觉得这个姓陈的忠救军军官,有点像他们的上级,所以对于陈自强有了好感。

春节这天,由于日本兵担心被枪杀,禁止占领区放鞭炮,所以没有一丝新年的气息。躲在大嫂家已经三天的陈自强和胡司令,和水生围坐在桌旁喝稀粥。胡司令喝了半碗粥,重重地把碗墩在了桌子上,双手支撑在简易的饭桌两角,怔怔的看着跳跃的油灯火苗。

“我受不了了!我要走!我要去常熟吃肉过年。”

“你敢出去,那些东洋鬼子敢吃你的肉。”大嫂的儿子水生,这个年轻的新四军战士,双手捧着碗,轻蔑地看着胡司令说。

自从知道胡司令是个草头王,水生就打心眼儿里看不起。时虽全民族抗战,但忠救军这些两面三刀,有奶便是娘的散兵游勇组合起来的队伍,受其上级指使,总是与他所在的新四军队伍发生摩擦。本来他们的部队在日伪军的围剿下,生存就十分艰难,加上这些忠救军的时常偷袭搅扰,更是让他们的生存环境雪上加霜。还有这个胡司令,除了第一天吃了他带回来的两口牛肉罐头没有抱怨之外。接下来这两天,由于日本兵把他们这里刮地三尺,粮食都搜刮一空,所即使是春节,他们也只能喝稀粥。每次喝粥胡传魁都抱怨连连,今天更甚,直接墩了饭碗。

可出门有日本兵,他还只能赖在这里,每天日军来搜查时,他和陈自强还要藏进水生家的水缸和衣柜。在水生看来,在鬼子的搜刮下,每顿能够果腹,已经很奢侈了,这个胡司令却还如此的挑三拣四。如果不是上级有命令,让他和母亲在家好生招待这二位忠救军军官,他早带锄奸队将这个不招人待见的胡司令突突了。

他不明白上级为什么要让他们家对这两人那么好,还让自己从指挥部带战士们拼死缴获的牛肉罐头给他们,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参与劫这批物资?莫名其妙的他,闷头喝光了一碗粥。大嫂过来收碗,看到胡司令没有喝完,迟疑了一下。

“大嫂,给您添麻烦了。我们想今夜就走。”陈自强说道。

“真的?!”大嫂还没回答,胡传魁倒是蹭一下站了起来,说话声音也很大。陈自强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胡传魁噤声,忙把他的肥头大耳伸过来,小声又问一遍。

“村口有日军把守,你们怎么走?”大嫂疑惑地问陈自强。

“今天是春节,小鬼子过节和我们一样,那些日伪军也要过年,所以防范会很松。我计划鸡鸣五鼓之时,我们从阳澄湖走水路。”

“那我让水生送你们,他船划得好。”

“谢谢大嫂,不用了,我们悄没声的走。如果水生送我们,回来天就亮了,万一被鬼子发现,他就有性命之忧。”

陈自强看到胡司令腰上的m1911手枪,伸手迅捷地取了过来。待胡传魁去按的时候,只剩一个空的牛皮枪套。陈自强露了这一手,不仅震惊了胡传魁,也把水生和他母亲震惊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能够变戏法一样,空手轻松从一个司令官腰间的枪套内,取走他的配枪。陈自强把枪握在手中,食指在扳机孔中,将枪迅速转了两圈,翻掌仔细看这把枪。

“m1911,美国货,好枪啊。反正也没子弹了,胡司令,吃人嘴短,这个就当我们的餐费吧。”说着顺手把枪递给了水生。

“送你了,年轻人,用它努力去杀敌报国吧。”

水声拿到枪,欣喜若狂,如果不是怕惊动村口的鬼子,他一定激动的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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