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奴婢跟父亲一路来到京城,早是听闻六皇子在这里的,但不敢打扰,幸逢王爷府的人收留了我们父女俩,便在这里寻了营生。”
女子声音悦耳,如妙珠坠盘,滴滴答答的。
楚异点了点头,“恩,敊王府是个好地方,你们父女俩在这儿待着必定没什么周折,眼下,你父亲身体可还康健?”
“父亲很好,他负责后膳那部分,所以不能过来跟殿下相见了。”
“既然知道你们在这里,以后见面的机会会更多……”楚异笑了笑,转身就要去偏殿更衣。就在这时,身后却有一个声音冷不防打破了厅内的气氛,“殿下,人家千里迢迢投奔你而来,怎么?就这几句话便想要把人打发了吗?”
简单的一句话,就将十分单纯的问题引上了复杂的路。
所有人都瞅向一直面带笑容的永徽,这一刻,他眸光似火,炯炯的看着六皇子。
而那叫翠儿的女子却在这时缓缓垂下了头,像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更像是因为害羞。
也是,一个女子千里迢迢,带着父亲投奔心仪之人,这的确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
周边的看客们,瞅向六皇子的眼神在这一瞬间陡然多了几分不可推敲的颜色。
“世子说话可要有凭据才行,翠儿不过是我还在民间时候仆从的养女,我离开那里回京的时候,她还是个十岁的孩子。这样的关系值得她那么远‘投奔’我吗?”
言外之意,我在民间的时候,她还是个屁事儿不懂的小丫头,难不成我会跟一个小丫头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吗?
“殿下这话倒是像在撇清关系呢,我也没数她因何投奔您,您这么紧张是为何呢?”
“既然他们已经是王爷府的人,怎样处置,自然归世子你说了算,我跟他们不过相识,还到不了可以支配他们去留的地步。”
“听到没有?人家压根儿不想要你呢……”永徽转过头,瞅着翠儿,嘴角带着几分嘲讽,“翠儿入府的时候就哀求我,让我找机会使她能够见上你一面,如此痴情的女子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着实被她感动了,因此才打算帮忙,啧啧啧,却没想到六殿下是如此冷心冷肺的人,若是如此,翠儿,你便死了这条心吧,待我寻了身边好的护卫给你指婚,你也别平白给六殿下添烦恼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看楚异的目光都变了,碍于他身份尊贵,不敢用鄙夷的眼神瞅他,私底下啧啧的声音却已经满贯于耳。
眼瞅着楚异被陷于不义,翠儿目中含泪盈盈然抬起了头,似乎不舍得自己心爱之人被大家构陷,她略一施礼,对着永徽道,“多谢世子的成全,不过既然殿下早已不记得奴婢了,那么……奴婢在王爷府这样生活也是很好的。”
头深深埋下,翠儿动作间恰好掩盖住了嘴角的一抹得意笑容。对了翠儿,你做的很好,就是这样,世子和父亲都答应过的,只要演好今天这一场戏,将来自己就有希望进入六皇子府,到那时,什么荣华富贵不都任由她享受吗?
想着未来的大好前程,翠儿心中更是一片欢歌。
然而,她这一刻的笑容恰好被站在不远处的奚瑶收在了眼底,奚瑶嘴角一勾,莞尔,低头静静的喝茶。
“罢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各自散了吧,六弟你赶紧去换身衣服,宴会还要继续的嘛。”看这边戏演的差不多了,太子才出面打了个圆场。
翠儿弯身退了出去,宴会继续。
鼓乐声再次响起,觥筹交错之间一切都如常,但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挂上了一层薄纱,他们看六皇子的眼神也朦朦胧胧的变了。
松子跟着六皇子下去换衣服,拿着主子换下来的服饰,嘴嘟起老高,“殿下,那女人,小的看着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分明就是伙同永徽世子一起给您使绊子嘛,您还好脾气的,不为自己做辩解,这让外头那些人以后怎么看您啊?”
楚异哈哈一笑,摸了摸松子的脑袋,“好了,不过是小事儿,过去也就过去了,她不是也没把我怎么着吗?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罢,左右我回京城之后听到的流言蜚语还少吗?听过也就过去了,入不了耳朵的。好了,不要再碎嘴了,让旁人听到反倒落人耳实,随我回去宴会吧,离开的太久反倒不好。”
“小的先把衣服送出去,待会儿就回去。”
“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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