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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陆晚星回到百水的第二年。
去年她几乎把全部的时间都留在了病房里,每天听到的都是家属哀婉的叹息声和病人们絮絮叨叨的呓语。吊瓶里的液体无声滴答着,似乎那些流进血管里的并不是令人治愈的药水,而是为了暴风雨前的平静添砖加瓦。
陆晚星的主治医生是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人,他带着斯文的金框眼镜,双眼皮,浓密的眉毛。每每和陆晚星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会自以为很好笑地讲一些冷笑话,陆晚星知道,他是想要营造一种“你不严重,别害怕”的氛围。
可严重不严重,陆晚星自己心里当然清楚。
虽然面诊的大部分时间陆晚星心里都是烦躁且绝望的,但她还是会对着眼前的医生强颜欢笑,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医生给到爸妈的反馈才会是乐观的。只有这样,老夏和老陆才会是开心的。
陆晚星时常盯着自己手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疤出神,那是她自己划上去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新伤叠在旧伤上。有一次她鲜血淋漓地坐在卫生间的角落里被前来探望的老夏发现,老夏心疼地哭着问她疼不疼啊。
陆晚星摇摇头,她不疼,只是心里更疼,因为她又让老夏哭了。
今年的陆晚星状态好转,年前就跟着爸妈回了家。可能是因为在医院里不太能晒到太阳,陆晚星的皮肤白得像一面刚刚粉刷好的墙,安静,镇静,和病房里的一样。
虽然都说一白遮百丑,可是在陆晚星的认知里,一胖毁所有。
因为缺少运动,而且长时间被注射带有激素的药物。她的体重重新突破了巅峰,甚至超越了记录,现在的她像是一块白白嫩嫩的日本豆腐,那些脂肪紧紧贴着皮肤,一点一点往外面膨胀,把她的灵魂都挤得无法再快乐了。
她的状态时好时坏,但也确实没有再伤害自己了。
-
开春,阳光明媚。
“伸手要钱…”陆晚星默默念着口诀,一面数着自己包里的东西。
“伸”,身份证,check。
“手”,手机,check。
“要”,钥匙,check。
“钱”,钱包,现在都是手机支付,所以也check。
陆晚星今天的心情不错,在老夏的监督下她慢慢恢复运动,二月到现在足足瘦了8斤,她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心情也自然而然跟着敞亮了起来。今天是她复诊的日子,她和医生约好了时间,准备独自过去。
今天是她第一次自己出门面的复诊,往回都是老夏陪着她去的,今天的机会是她争取了好久自己争取来的。
她花了很长时间说服老夏,也花了很长时间打扮自己。
镜子里的陆晚星脸蛋圆圆的,化着精致的妆,粉嫩的腮红让她的脸像极了一颗红苹果。白色的羽绒服配上喜欢了很久的小熊围巾,新买的粉色短裙也终于能穿上了,虽然腿型还是不满意,但是比起一个月前的自己,她很满意现在的自己。
出发!
今天阳光那么好,必定是幸运又顺利的一天!
-
街道两边的樱花开了,陆晚星边走边抬头看着那些粉嫩的花朵,它们随着温柔的春风摇晃着飘落起了花瓣,结合上眼前的坡道,颇有几分日漫的味道。她本就是爱浪漫的性格,如此温柔明媚的场景激活了她内心的一块小小的柔软的角落,快乐开始随着血液流淌至全身。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晒过太阳了…”陆晚星自言自语着,一面拐弯走上了不远处的天桥,公交车站在马路对面,过了天桥只需要走个30来米。
突然一阵细小微弱的讨论从不远处传来,直灌到陆晚星的耳朵里。
“啧…这腿,还穿白丝。”
“哈哈哈,别说出来啊。”
“还是宝宝你的腿细。”
她愣住,猛地回头,那对男女已经路过了她,时不时地发出刺耳的笑声,恍惚间她还看见那个男孩回过头来看了看她。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垃圾,嫌弃里带着尖锐的审判…
陆晚星的心里咯噔一声,就好像突然坏掉了一样,那颗心脏封闭了那个阳光明媚的角落,开始分泌起可怖的粘液,粘得陆晚星喘不过气。
“你看,那女的,像个大福。”
“噗…谁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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