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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华沉默许久,最后指向远方,他所比的地方有马群在河边饮水,手指沿着河的流向画过,「那个怎么说。」
&esp;&esp;「在人名里叫做穆仁。」
&esp;&esp;「嗯,穆仁。」华直视他的双眼,又说了一次,「穆仁。」
&esp;&esp;他的名字叫做穆仁。
&esp;&esp;搭帐篷、生火、炊食,华似乎一个都不会,却不准他来做,他于是出一张嘴,一步一步指导华的动作。
&esp;&esp;华用那张冷如霜的脸对着火石皱眉的样子,总是让他偷偷地笑出来。
&esp;&esp;他们离开鹰绍保部好几个日夜后,在顶峰银白的山脚下遇到内尔古翼的部落。这里的人只有鹰绍保部的一半不到,羊的数量更少。
&esp;&esp;部落里的人用奶酪招待华,不过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肚子里,他们作为客人在内尔古翼里待了几天,华比手画脚地问他想不想留下来。
&esp;&esp;他不明白为什么华要问自己的意见,要去哪、要住在什么地方?他没有任何想法。
&esp;&esp;于是他说,「少布去哪我就去哪,我是少布的属民。」
&esp;&esp;华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全听懂,也大略明白他的意思。好久以后华明白了属民就是奴隶,又不准他这样自称。
&esp;&esp;他的新主人好奇怪呀。
&esp;&esp;留在内尔古翼生活的选择是对的,小部族里没有奴隶主,只有自由民。大家虽然知道他是别族的属民,却不会给他脸色看,待他如普通的孩子。
&esp;&esp;华并不狩猎、也不放牧,还带着一个虚弱的小孩,儘管如此内尔古翼的可汗依旧让他住在靠近中心的帐篷。
&esp;&esp;等他年纪稍长时,才从族人口中得知这是因为华不是人族,她能做到的事,比草原上最英勇的战士还要多,她能确保部族的丰收。
&esp;&esp;他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是人也好、是妖也好,少布就是少布,是这天上翱翔的鹰。
&esp;&esp;冬天的时候他容易染疾,几乎所有落雪的时间,他都浑身发冷喘不过气。有次华把他抱在怀里,瘦小的身躯很容易就被华细长的四肢和皮草包起来,她下巴轻轻支在他头顶,他的后脑靠在华的锁骨,就这么围坐着取暖。
&esp;&esp;帐里只有柴火劈啪燃烧的声音,寧静安好。他懵懵懂懂地待在华的怀中,忽然明白是这羽翼保他在草原上存活至今。
&esp;&esp;「穆仁。」华忽然说,过了两三年,如今她已经能流利地跟族人对话了,「你额头上的字……是什么意思?」
&esp;&esp;他抬起手来摸自己眉毛上方的一行烙印,焦黑的疤有些紧绷。他疲软地答,「是属民的意思。」
&esp;&esp;「鹰绍保部的奴隶主弄上去的吗?」
&esp;&esp;「嗯。」
&esp;&esp;接着是一阵沉默,他看不到华的表情,却听到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讨厌他们吗?」
&esp;&esp;他想了想,「以前不讨厌,现在有点讨厌了。」
&esp;&esp;他听到华轻笑了一声,「为什么以前反而不讨厌?」
&esp;&esp;「以前还没有遇到少布,不知道这广阔的天下有人会对我好。」他说得认真,理所当然。
&esp;&esp;「这是你应得的。」华说,「你讨厌他们的话,我去杀了那些奴隶主如何?」
&esp;&esp;他摇摇头,「少布的爪子,不沾无谓的血。」
&esp;&esp;华沉思了很久,缓慢地说,「你就是不让我杀生,是吗?」
&esp;&esp;什么让不让的,若是华想杀谁,他可阻止不了。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esp;&esp;「好,我不杀。」华这么说着,将双臂搂紧了。
&esp;&esp;他的生活中,缠绵病榻的时间居多,春夏时身体转好,他会跟部落里同龄的少年学习骑射。
&esp;&esp;华脑袋中的知识就跟草原上的羊一样,多得数不清,但摔角、射箭跟骑马这种人人都会的事就是不会,幸好部落里叫巴特尔的勇士愿意教他。
&esp;&esp;一开始华总是站在旁边盯着,很不放心的样子。虽然巴特尔没说什么,但其他少年畏惧着华冷酷的眼神。
&esp;&esp;「巴特尔是品性高洁的勇士。」他这么对华说,「他不会害我,他会让我也成为一个杰出的勇士。」
&esp;&esp;华却不置可否,「你没必要学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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