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跪在一地血泊之中,突然嘴角勾起,断断续续地笑了起来。
&esp;&esp;是,衔日楼与五行峰上的弟子都知道,顾辞舟恨透了陆枢行。
&esp;&esp;他们只道原因是陆枢行半路杀出来,生生从顾辞舟手中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首席身份,与绝大多数的荣耀夸赞。
&esp;&esp;外人提起东璃派的年轻一辈,最先提起的永远是陆枢行,说他清风霁月,心怀尘世,是落在仙门的一束光。
&esp;&esp;而当人们提到衔日楼,最先想到的却往往是“世家子”、“一掷千金”、“高傲的大少爷大小姐”这类的词汇。对于顾辞舟的议论评价,同样脱不开这些形容。
&esp;&esp;顾辞舟恨透了陆枢行。
&esp;&esp;所有人都以为他在记恨对方的优秀,记恨他处处压自己一头,东璃只要有陆枢行在一天,那顾辞舟永远就只能是旁人口中顺带提起的那个“富家少爷扑朔迷离
&esp;&esp;“……”
&esp;&esp;全场安静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顾辞舟与陆枢行两人身上徘徊着,似是想要从细微神情间捕捉到一点细节。
&esp;&esp;而自始至终,陆枢行的情绪从未有过波动。
&esp;&esp;哪怕是在说起切身经历过的当年往事,他好像是在听着另一个毫不相干陌生人的经历,没有丝毫的触动。
&esp;&esp;“你知道吗?我曾经是真心觉得,我们能够成为朋友的。家世,天赋,能力……有太多相似的东西,这条路上一个人是很难走到头的,我们都需要一个聪明的合作伙伴。”
&esp;&esp;顾辞舟嘶嗬着笑了两声,“那时候,我以为你也是这样想的,后来才发现我错了。”
&esp;&esp;“陆枢行,你根本什么都不在乎。我就像是跟在你身边的一条狗,笑脸相迎,阿谀讨好,最后换来了什么,嗯?”
&esp;&esp;“终有一日,你也会带着这样一幅神情无动于衷地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吧?对,然后像你这样的人,还会说一句‘哦,自作自受罢了’,我到现在都记得你说这种话时候脸上的表情,光是想想都令我作呕!”
&esp;&esp;顾辞舟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踉跄着从一地的血泊中爬了起来。
&esp;&esp;他膝骨以下的位置到处都是伤口,而自己却浑然不觉,大步晃悠着朝这边的位置扑身过来!
&esp;&esp;陆枢行面无表情的面容终于波动一瞬,他猛地拉过岁杳将其挡在身后处,手中还未来得及换回来的蛇吞长剑出鞘一截,寒光直直对着顾辞舟的方向。
&esp;&esp;“你说了这么多,都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
&esp;&esp;未完全出鞘的剑身以一个刁钻角度击打在他小腿的穴位上,顾辞舟不受控制地再度跪倒在地,膝骨重重敲击地面,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闷响。
&esp;&esp;陆枢行动了动身子,将背后的岁杳完全挡住,他垂眼看着狼狈不堪的顾家大少,又是皱眉道:“我从未要求或是承诺过你任何事情,你所说一切,不过是将你的个人情绪强加到我身上。”
&esp;&esp;“哈、哈哈哈啊哈……好啊,好啊……”
&esp;&esp;顾辞舟佝偻着腰背,突然弯身断断续续地笑起来,“真不愧是我们霁月风光的首席,你多清高啊,你是生活在峰顶上的明月。是啊,是啊,我早就知道了,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低下头来,好好看看这腌臜尘世,看看我们这些、在你眼中低微如尘土的人呢。”
&esp;&esp;“呵呵呵呵……”
&esp;&esp;“陆枢行,在你心里,怕是连我师尊那样的人物,都入不了你的眼吧……你装什么啊?你背后口口声声说要护着的那好师妹,她知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她的,嗯?”
&esp;&esp;或许是因为那放大情绪的未知咒语已经完全扩散到了他脑子里,顾辞舟说完这话,竟是猛地膝行向前爬了几步,抬起满是血泥的手掌就想要来够岁杳。
&esp;&esp;下一秒,他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掀翻出去!血污在地上拖曳出两道悚然的痕迹,而顾辞舟整个人像条被打断脊梁的狗,嘶嗬着趴在地上喘气。
&esp;&esp;不同于先前的漠然,此时此刻,陆枢行神情中的狠厉几乎快要掩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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