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长果然是一人静坐在蒲团上,并无访客。与上次不同,这次房间里撤走了桌子和椅子,也无其他装饰,清净至极。看见王钧智进来,道长说:“殿下,您所求之事,想必已经得到了,还来找我,就是超过所求。我只是希望殿下能够静心想想,不要贪欲太过。”
王钧智听见这话,差点想冲上去踢飞他的蒲团。“什么叫得到了,就是一具肉身,几夜欢愉吗?这算什么,喂狗?”
道长说:“殿下息怒,您俩人的缘分其实已经尽了,今天这一切都是我祖先助您强求得来的,如今您已得见那人的转世,合该知足才是。”
王钧智听见他说“缘分已尽”“强求得来”,一口浊气就郁结在心了。你们这些凡人,到底懂什么!
李宣华与程学林同死后,来到一个白茫茫的世界。刚开始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为自己被程学林捅死而恼怒,她扑过去厮打程学林。
程学林刚自尽,没想到睁开又看见了此女,心里又震惊又恼怒,以为自己并没有成功,以为刚才的血都是一场梦。于是面对她的厮打,他闭着眼睛不躲。
李宣华:“为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要杀我!”
程学林冷漠地说:“将我掠夺到你的身边,这叫好吗?你杀了我的妻子,你就该死。”
听见“妻子”两个字,李宣华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妇人,叫你如此念念不完。”
程学林只说了:“糟糠之妻不下堂。”
李宣华知道自己没希望了,也不打了,就停下来说:“既然如此,你滚吧,既然死都记着她,那你去找她好了。”
程学林这才睁开眼睛,他看见白茫茫的世界,不知道往哪里走好,反正远离李宣华就好,于是,他背对李宣华就迈开步子。
李宣华看着他的背影,又难过又恨,但是她绝不去追男人。
结果他走了半天,发现李宣华就在前方,她双手抱膝,就坐在虚空之中。程学林倒吸了一口气,快步上前说:“我们死了。”
李宣华没想到他会回来,仰头看他:“你不是去找你的糟糠之妻,回来干什么?!”
程学林说:“我不知道,在这里,我像是离不开你。”
王钧智记得死后的事情,不过他一般很少跟别人说,怕别人觉得他是疯子。但是,正因为有了这份记忆,他自认自己跟程学林,绝对不是缘分已尽。
他们明明在死后一起度过了很多时光,在那个世界里虽然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但是她有次想知道皇上的情况时,发现眼前就出现了人活着的那个世界的画面,两人如饥似渴地看了好久,直看到皇朝覆灭,最后才一起决定投胎的。
程学林说:“其实,我们都是皇权之下的牺牲品,我怎么能怪你。”
李宣华依偎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温暖。
靠着这些相处的点点滴滴,王钧智才能支撑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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