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甚至无法打开锁住的门,只能蹲下身通过薄薄的缝隙看向外面。那里已经没有人影,只剩下对于贝洛伯格来说十分营养均匀的一盘午餐。
他们在尽量避免碰见我。
没关系,我可以想办法逼着他们见我。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到了傍晚就一直蹲在门边一动不动,宛如一只巍然的千年王八。
功夫不负有心人,过了许久,我听到了铁靴轻轻踏在石砖上的声音。趁着他走近便掀开缝隙,一把抓住他的脚踝。
如同女鬼突现,即使是训练有素的铁卫也被吓了一跳,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没让餐盘摔在地上。
他的声音有点熟悉,我在脑子里搜寻一下,想起他就是之前为杰帕德挡下我一箭的小士兵。
小士兵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便又慌又气得喊道:“快松开!”
“帮我把门打开。”我不客气地提出要求。
“长官有令,任何人来都不得开门。”
不知怎的,我想起那相识短短几日的灰发少女,如果是她的话,估计会睁着清澈的金眼眸,用单纯直白到近乎找茬的话语问:‘大守护者来了也不行吗?’
想着想着,我就不自觉也学着这样问出来了。
果然,即使我看不见表情,也能感觉到铁卫错愕了一瞬,“呃、大守护者……”他马上反应过来,重新站直身子,“大守护者来了另说!总之你别想着开门!”
“你还是真是对长官忠心耿耿,”我笑道,“可惜你的长官好像并不怎么看重你。”
铁卫愣了一下,我趁热打铁,“不仅把你派来这里守我这个弱女子,连日常锻炼都没让你参加了,看来是想把你从前线撤下养老了。”
面对我肤浅的挑拨离间,铁卫没上钩,把愤怒直指向我,“杰帕德长官才不是这样的人,他重视我们每一个军人!之所以让我在这里驻守,是考虑到我的伤势!”
“你受伤了?”我故意装作思考一会才想起来,“——噢,是我往你肩膀射的那一箭啊。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铁卫无视我的道歉,我又道:“不过,仅让你一个伤员来监守我,究竟是太小看我,还是太不把大守护者的命令当回事呢?”
面对我的第二次挑衅,铁卫又很给面子地怒了,但这次怒了半天发现一时竟无法反驳,只能憋出一句:“长官自有他的考量!”
我觉着氛围应当酝酿地差不多了,便不再跟他掰扯,宣布道:“也好,那就让他考量去吧。你们尊敬的戍卫官大人越小瞧我,就越方便我一箭把他射死。”
铁卫愤愤的声音止住了。
“怎么,你以为我当真被搜了身一穷二白了?我可是能变箭出来的,就像差点射穿你肩膀的那支。”我豪不心虚地把三月七的能力说成自己的,“虽然距离远了点,但只要我坚持不懈地透过铁窗缝隙往外丢,总能有一支能丢中他的吧?”
铁卫不再听我狂言,把餐盘往地上重重一搁,愤然离开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本来的用意就不是挑拨,而是激将。如果不说这些,冷静的铁卫也许只会把这当成胡言乱语。可在被我激怒后,他多少会有点委屈不甘,再加上我最后的“宣战”,十有八九会向戍卫官打小报告,希望对方能磋磨一下我。
……
夜晚,似有冰霜在栏杆上凝结。我伸手去摸,才发现原来是被月光晃了眼,把那一层灰尘给看岔了。
我无所谓地捻了捻,转而将灰尘擦到还算干净的窗台上,并顺势看向高塔之外——那些兢兢业业的铁卫又开始跑步锻炼了。
戍卫官还挺用心,像是为了减少铁卫的疲惫感,和上次的路线有所不同,虽然路线再怎么变化也不会有鲜花草地这样的美景。
这辆人堆大列车,开着开着往高塔这儿靠近了。这么看来,高塔也不算很高,哪怕还隔着好一段距离,我都能看清那戍卫官脑袋上的金发随风飘动,甚至有一两根再头顶绕了个圈,像呆毛一样硬是让他的严肃多了几分“憨厚可爱”。
这宇宙大抵真是存在着某种量子纠缠、虚数波动。在我这么盯着他时,他居然也似有所感,抬起头遥遥地与我对视了。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眼神,但我猜那抹冰蓝色里定是充满了审视和警戒。
我毫不躲闪他的目光,并举起手,隔着贴装比了个射枪的姿势。从他那微眯的眼中,我想他应当是感受到了我无形的子弹。
看样子,铁卫已经把我的“恶劣行径”一字一句地转述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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