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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第 35 章（第2页）

轻雨的声音让二人快速收回手，万澄澄将手腕缩回衣袖，用另外一只手捂住发烫的位置，小声道谢。

“没事。”许闲有些出神，手指微微收紧。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万澄澄回身看去，一位身穿襕衫头戴儒巾的老先生走了进来，他身形瘦削，面容清苦中透着些许颓丧，有股世事洞明的沉静气质，只是脚步轻浮似是身体欠佳，但脊背挺直、昂扬似崖上松柏，确实有大家风范。

万澄澄和许闲纷纷起身行礼，“在下万澄澄许闲，见过云先生。”

“二位小友不必多礼，快请坐，刘昌把我屋里的茶拿去泡上待客。”云先生看着冷肃，一开口却十分宽和，只是目光在许闲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是。”先前那位老者应声下去了，蓝哥儿跟过去帮忙。

云先生拖过一只矮凳子也坐下了，看着万澄澄语带歉意：“本该我亲自上门道谢才是，只是我身体抱恙，劳驾郎君走这一遭。”

“先生客气了，我们刚用过膳，正好走上一走消消食，再来讨上一杯清茶。”万澄澄嗓音清灵，笑得乖巧，向来很讨长辈喜爱。

云先生摸了摸白须，笑道：“我这里简陋，没什么好茶，怕是要委屈郎君将就了。”

万澄澄微微摇头，“品茶除了尝其味，还能观心修德，云先生学问高深，与您交谈即便是清水也回味无穷。”

云先生先是开怀大笑，随后慨然道：“郎君过誉了，我不过是只老书虫，爱念些之乎者也的酸词罢了，我听刘昌说了郎君对万草阁一事的裁夺，一直想问问郎君为何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揭伤疤，甚至不惜自断一臂革除脓疮，明明有更圆滑的做法，郎君不会不知。”

说完，云先生目光审视万澄澄，像在沙漠中踽踽独行的旅人，发现湖泊谨慎伸手试探，想确认是幻影还是甘霖。

没想到开头就被问这样锋锐的问题，万澄澄垂下眸子深思，许久后道：“若将世间万物置于衡器之上，孰轻孰重各人取舍不同，与我而言，损失钱财、颜面无光不过拔羽之痛，若万草阁藏污纳垢、失信世人却如断颈之痛，如何面对先祖‘济世惠民’的祖训。”

他说完后，云先生和许闲未发一言，这时蓝哥儿端来泡好的茶叶，三人举杯共饮。

放下茶盏后，云先生意味深长道：“没想到郎君年纪轻轻，却有一颗至公之心，叫老朽汗颜。”

万澄澄顿感压力沉重，挥手解释道：“先生何出此言，况且我所行并非为公而是为私，我愿见天晴而非天悲，愿见人笑而非人哭，我之所行皆为一己私心而已，若世事挪移、此心惊变，所选亦会不同。”

此言一出，满室静默，许闲眼神微震，一瞬不瞬地盯着万澄澄，心道难怪会被此界天道认可，有代天道执子的资格，果真心若琉璃、不染尘埃。

“哈哈哈哈，老夫虚长年岁，却不若郎君坦诚、果决，反而囿于鄙俗，受教了！”

云帆海仰天长笑，似是下了某种决心，心性豁然通达，面上再无困顿之色，他长叹口气，快意道：“我从北边来，便和二位小友讲讲北边的事吧。”

万澄澄求之不得，连连点头，如今世道不稳，南北联通多有不便，接到大哥的家书还是在半年以前。

听云先生所言，北边比南域更艰难，百姓私财朝廷刮一遍，官吏刮一遍，权贵再刮一遍，运气不好遇上叛军，又要再挨一遍，百姓胼手胝足却腹中空空，被压得喘不过气，看不到天光。

陛下欲与北夷大战，今年加重税收已是板上钉钉，然去年多地税粮被盗、被抢，致军情延误，今年朝廷或许会派人去产粮重地监督税粮交付。

如今起义频发，反军规模不小，想养活这么多人谈何容易，反军头子便把眼睛盯在了税粮头上，前年乌谷县的税粮两次被盗导致的粮荒，多半就是反军所为，只是不知是哪一路的。

朝廷要派人下来，松云省的乌谷县和周遭几县都是产粮重地，多半也在监察名单内。

云先生洞察世事又知无不言，令万澄澄受益匪浅，他又问了些别的，答案令他心底发沉。

许闲仿佛木雕只听不语，时不时为二人添茶。

三盏茶下肚，交谈已近尾声，万澄澄看了许闲一眼，知他有话想单独和云先生说，便起身先行告辞，云先生和刘老把他到院门外，十分不舍。

......

回到房间后，万澄澄坐在桌前，开始抄写祭祀祷文，先前准备的在路上丢了一些，需要他亲自抄写补全，好在遗失的不多，再要半个时辰就能写完。

万澄澄揉揉僵硬的肩膀，看了眼窗外，日头已经偏西。

“不知道许庄主和云先生谈得怎么样了，希望他能得偿所愿吧。”

万澄澄暗自呢喃，他还记得天明山顶犹如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若云先生和许闲联手，或许能让更多百姓过上安乐日子。

“郎君，许庄主派人送来一封信。”思索间，蓝哥儿拿着一封信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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