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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不要做皇后（第1页）

突然很想问问看，他这些日子，到底有没有想起过自己？最终作罢。

那些没有营养的问话，是肥皂剧才会出现的套路吧！

如果装娇弱，可以换来他多一分的温柔，那么自己真的很想试一试。可惜，不能啊。

皇甫淼熬过了最难熬的三个月，粮草不济，原本以为熬过春天，能够好上一些，至少夏季很多蔬菜野果开始生长，可是自己忘了寒月城曾经被屠城的事实，火烧过后，城内外焦土累累，没有几年光景，根本恢复不了原有的植被。

“请问殿下，边关的粮草，何时运到？”

皇甫焱没有想到女子开口的第一件事，不是问何时大婚，而是为了皇甫淼，脸色顿时黯淡几分，“叶淑媛当年害死母后，之后又险些害了本王的骨肉。怎么？难道那个毒妇人的儿子，连一顿饭都不能饿着吗？”

所有的心平气和，都在这一刻轰然倒地。

当年之事，耿耿于怀。终是不得解脱。

伴月殿书房。

皇甫焱淡然说出那一句“毒妇人的儿子，连一顿饭都不能饿着吗？”的话，孙渺缈从里面听出了无尽的辛酸。他从来没有提起过，那些年他在宫中没有母后的庇护，也得不到先皇的喜爱，是怎么熬下来的。自己对于他的过去只知道一些很模糊的片段，道听途说，不尽不详。只有从他偶尔流露出的厌恶中能够猜测，皇后曾经做过很过分的事情，或许是当众戏耍，或许是暗地里刺杀，总之无论是谁当上皇后都会想要自己的儿子成为尊贵的太子，从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当圣上成为先皇，皇子间暗地厮杀的腥风血雨就会摆上台面，毫无顾忌的你争我夺。太子，不是一般的皇子。名义上虽说是长幼有序的继承皇位，但是实际上历代之中继位的皇帝有多少不是大皇子，数不胜数。想要成为第一顺序顺位继承的皇子很容易，只要冷血的杀掉挡在前面的皇兄们就可以了。就算有些皇子安守本分对于皇位毫无兴趣，只想着云淡风轻的过一生，他们的母妃却绝对不会那么想。每一个能在宫中诞下皇嗣的女子，都和清新脱俗这四个字有着天堑般的距离。进宫之日，或许她们都是出水白莲，带着一身无可睥睨的美好，只是进了这个宫便要守宫里的规矩。什么规矩？规矩便是争权斗狠，因为圣上只有一人！她们要耐得住寂寞，吃得下悲伤，渐渐的便变了模样。最初的美好，最后的花哨。

仍然记得初见皇甫焱时他的模样，知道他就是太子，身上也有着皇族的贵气，但是更多的寂寥。他在冷宫之中保持着很冷宫相应的那份疏离，起初以为是他被欺压得久了，所以小心翼翼不敢相信任何人，于是干脆摆出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心疼他的孤独，甚至有些同病相怜的同情，都是失去娘亲，他的那场记忆却比自己的要难以承受得多。可是后来才知道，那份疏离不是与世隔绝的落寞，不是身份不被认可的难过，他是因为有着足够的实力，知道早晚会翻盘，将属于他的一切尽数夺回。他的清冷，他的孤寂，看穿了其实只是他对别人的不屑一顾。大启太子不是一般的皇子，他忍辱负重十几年，亲身经历过无数目标是他的毒手和暗箭，稳稳的走过了每一步，只要一朝得势，绝不会给伤害过他的人任何活路。

斩草除根的理由，孙渺缈在这一刻彻底明白了，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冰冷，能够将她淹没。曾经自己是太天真，以为有着千年穿越的记忆，比任何人都明白争权夺势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到现在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旁观者或许能够纵观全局，但是置身事外永远不会明白其中的伤痛。皇族的斩草除根，不仅仅是报仇雪恨而已，还牵连着一些其他的因素，不想让悲剧重演。所以，大启太子用计将三皇子送去边关，就算是狐狸能够凯旋而归，也必然会编排一些别的罪名，比如最常见的就是功高震主，而被人奏本说私通外域有谋反之心。相较之下，只是征战不利，最后死于战乱之中或许还能留下一个不错的名声。明里的精忠报国，或许在祖庙中还能得到一个牌位供后人上香，不会像其他争斗失败的皇嗣一样，成为孤魂野鬼。

狐狸什么都知道，所以当日才走得那么急，因为越多的准备时间，或许能够迎来一线生机，可是自己却迟迟不想让他离开，竟然还傻乎乎的跑去想要向帝王求情！难怪当时老白脸会说，大启不需要一个败军之将的帝王，他说的根本就不是边关之战，而是紫轩宫中看不见烽烟的厮杀！老白脸帅哥明明是最疼爱狐狸的，为什么会在最终放弃？就是因为他早已看出狐狸无心于皇位，一个不想要皇位的皇子，根本燃不起任何斗志！所以还没上战场，狐狸就已经败了！而自己的求情，只会让帝王觉得这个皇子不成器，竟然要靠女子的庇护！

天啊，自己当时到底都做了什么？拖延了狐狸那么久，最后什么都没做成，却让他被人看不起！孙渺缈一身的冷汗，自己是推着狐狸迈向死亡边缘的帮凶之一？甚至因为有自己从旁影响的原因，狐狸松懈了对于太子的防范？所以最后才会着了道？

可是……该死的！这件事情为什么会让自己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混乱的思绪里，夹杂着各种各样的私人感情。有对狐狸的担忧，也有对循环往复的悲剧的控诉，可是唯独没有自己预想之中的痛恨！恨不起来……对于皇甫焱，自己恨不起来。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样的手段相较于当年的惨剧根本算不得什么，即便他下手的对象是自己亲密的人。可是，自己就是对他恨不起来。

为当年的悲剧陪葬的人，已经太多太多了，当年的皇后身为天下第一的琴师，心念通透至极，所以才会毫无反抗的接受死亡，或许是因为知道身在宫中生不由己吧。就像当日再次入狱的大启皇后，她明知道自己的命运最后的走向，如果当日在封月殿中恳求圣上，或许不会死得那么快那么难堪，但是她没有开口，甚至没有辩驳，只是安静的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你争我夺，宫中没有一刻宁日，她和她置身其中，都早早的明白了这个道理，走得亦安详，只是在别人眼中，那样的离开伴随了太多的耻辱，亲近之人不会轻易的接受。

进宫其实就是一场豪赌，赢少输多，甚至到了最后也许根本没有真正全胜的那个人。

就连皇甫樾麓都一败涂地，这一场长达数年的赌局，众人皆输。

她为何沉默？以她的能言善辩，想要说动自己发放军粮的话，此时应该妙语连珠，应该引经据典，应该口若悬河！可是她却这样的沉默，脸上的悲伤那么浓重，更像是压迫。

皇甫焱目光似水，在她没有走进的时候，其实自己想过很多，是不是该问清楚云陌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应该坦白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杀招，是不是应该安抚她的情绪。可是一切的准备和慌乱在她开口的瞬间，变得毫无价值可言。她心里惦记着另外的人。

在自己即将和她大婚的前夕，她却惦念着另外的男子。

可恨的却不是她，而是自己。因为即便明知道她分心旁顾，自己还是想要独占她的温柔。

或许是这些年来，一个彻夜难眠的时间已经太多了，所以才会贪恋着她安睡在怀的甜美。或许是自己一个人太久了，她俏生生的星眸闯入自己的视野时，才会有些好奇的打量。

感情或许真的是最不由人心的一种东西，不应该动的情，被她点燃之后，想要熄灭它却是硬生生的疼痛，完全没有起初的美好和甜蜜。成为帝王是不应该有****纠缠的，先皇就是最好的佐证！他以为他的爱广博到可以遍及后宫的每一个女子，可是事实呢？他伤了一个又一个人的心，让那些曾经温婉可人或媚或娇的女子通通成了他多情的牺牲品！他的怜爱就是一种刻骨的毒，他的风流多情是害人的毒药，害人害己！自己绝不会步先皇的后尘！

****，是帝王最要不得的祸害！

只要她安安稳稳的在自己身边，生儿育女，自己会给她全部的尊贵，并且保证这一生一世，她永远都是他唯一的皇后！任何一位帝王都绝对无法保证的事情，自己敢以皇榜张贴在大启的每一处，然后降旨让她的后位无可动摇，哪怕是她不幸走在自己前面，自己也永远不会再册立皇后！一生一次的承诺，是自己对她全部的宠爱，无需说出口。

“这些年来，你每一天都活得很辛苦，是么。”不知过了多久，孙渺缈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那么轻，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一般。为什么会开口这句话，难道自己最想问的竟然会是这个任何人都可以猜测到的事实？为什么要问？想揭开他的伤疤？似乎又不是。疑惑不定。

“是啊。”皇甫焱听到自己的回答，一瞬间有些晃神，“每一天都活的提心吊胆，没有一夜可以安睡，偶尔睡着了也会梦见那一夜冲天而起的火光，耳边徘徊不去的都是宫人凄惨的哀鸣。有时候也会忍不住的去猜想，母后葬身火海之时，是不是也曾经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喊过，是不是被逼入绝地之后，只能在火焰中旋转，终究被吞噬。再后来往往会梦见在风浣的日子，记不清当年那些王孙贵族的脸，即便那时对他们恨入骨髓，记的最清楚的是，一觉醒来，自己手上抓着的是粘稠的心肝，还温热着，刚刚挖出不久的心肝，泛着浓郁的血腥气。”

孙渺缈没有发现自己听到大启太子平静的讲述时，珠泪滑落。

皇甫焱静静的看着女子为自己心疼，却没有上前环抱，去安抚她的悲伤。

都过去了。那些曾经的血腥肮脏都过去了。拜那个毒妇所赐，自己练得百毒不侵，再也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自己了，现在的自己，足以保护任何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这些年来，曾经有过许许多多的恶名，是皇族的败类，是吃人心肝的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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