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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再度交锋（第1页）

苏则说着话，就伸手来拉洛尘香。

李裕向前一步，拦了下来，不仅苏则面上闪过一丝难掩的怒色，洛尘香亦觉愕然。

“大官人这是做什么！”苏则适才看他二人行来，虽则一前一后，也不曾相谈，可他就是觉着刺目。这会李裕还拦着不让自己与洛尘香亲近，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李裕亦觉自己所为不妥，可脚就像生了根一样，动也不动，正不知如何应对。苏衡斥开了儿子，向李裕赔礼，“犬子无状，还望官人大人有大量，莫与他计较。”

李裕绷着张冷脸不做声，诸人都以为他着恼，其实他实在是不知如何应对。即不想让开，又觉得拦着不对，所以，只好肃容以对。

“苏老员外特意登门，想来不仅只是会一会在下吧。”对苏家的父子，他是没有半点客套的意思。

苏衡也不扯闲话，直接从儿子手里拿过几张大宝钞，“日前，老夫接外甥女家去，贵帮徐埠头说洛家还欠着三千多来贯的运费，不还清了，决不放人。这里是恒茂钱庄的三千贯宝钞。请总埠头查验。”说着又一脸慈和地埋怨洛尘香，“不是舅舅说你，你这孩子也太见外了。你有难处为什么不向舅舅说。家里这些的物事，不都是你们的，有什么不好开口。其次，你还病着，该静养才是。这大暑天的存心让舅舅担心么。好了，快回家去，收拾收拾，朝朝赶早趁着天气凉爽，就回三都镇去。你舅娘天天念着呢。”

不过一两日的工夫，苏衡竟舍得拿出三千贯来替洛尘香付运费，连李裕都纳闷不解，扫了眼苏衡手里的宝钞，没敢就接，而是回头以眸光询问洛尘香。

若是旁个为了表明爱憎，多半是不会收的。可洛尘香却是个最讲实际的人，三千贯能解当下之急，岂有不要的道理。至于人情么……洛尘香接过苏衡手中的宝钞，递给李裕，又向苏衡笑盈盈地道：“舅舅放心，待侄女手上宽裕了，必连本带息的还给舅舅，决不让舅舅吃亏的。”言下之意，钱我收了，人情我是不会领的。

果然，苏衡国字脸上的慈和之色绷不住了，却又不好发作，那神色看着已恼，却偏要摆出一副笑脸，好不滑稽。

洛尘香从来不是大方的人，什么事都记心里呢。日前苏衡想硬架着自己去三都，她可是记在心里的。逮着个机会，就让苏衡不痛快！

“大官人伤势才好些，且天气暑热，就不要再送了。”洛尘香向李裕福身告辞，两手接过李裕手中的果篮交给苏则，“这是大官人送的贡解释，表哥快拿着。”

苏则还未回神，登觉手上一沉，果篮险些跌落。

洛尘香清秀的面容上飞闪过一抹狡黠，“表哥小心了，这可是贡果。是于老帮主特地托人捎来的。倘或跌坏了，岂不白费了李大官人的好意。”

苏则一介书生，打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连杯水都不倒的人，拧着果篮只觉着胳膊都要断了，想要丢下却“于老帮主”四个字硬撑着。冠玉似的面庞两抹潮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

洛尘香整人整的高兴，李裕却替她忧心，苏衡将运费的结清了，不知她还有什么法推托不去三都镇。然他再愁，也只能眼看着洛尘香随苏衡出仪门而去。

“郭宪。”眼见的洛尘香的身影去远，李裕冷声令道：“跟了去，有事即刻来报。”

郭宪虽是不解，仍答应着跟上前。眨眼间，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中。

苏氏父子再次登门，一家子人心里都惶惶不安，尤其是柳氏看苏家父子的眼神是，都是含怨带恨的，如果可以她早拿大扫帚撵他们出去了。晚饭后，再听得苏衡说漕帮的运费交清了，让诸人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动身。柳氏情急之下也不顾自己的身份，开口说道：“小姐身子还未大好，怎么经得起舟车劳顿……”

“你是个什么东西！”苏衡狰着脸，厉声喝断，“主人家说话，几时有你这贱婢开口的份了？当日若非你怀着洛家的骨肉，早就让你陪葬，到地下伺候山长、夫人了。”

生殉之事，本朝已很少了，可也不算稀奇。因此，柳氏被他这句话唬得脸色腊白，再想着若搬去了三都，自己母女的死活，岂不全捏在他的手里。暑月的傍晚，热如蒸笼，她却手足俱冰。

“浅碧。”洛尘香慢悠悠的语气，好似闲坐纳凉一般，全不受苏衡怒气的影响，“你把大官人给的几个瓜切了冰镇端来，大家也都尝尝鲜。”

在场的谁也没想到她这会竟会想到吃果子，浅碧收了几上的碗盏，站在原地瞅向娘亲。

叶思宗媳妇，将收拾好的托盘交小丫头端出去，瞅了眼眸子都要喷火的苏衡，笑劝道：“不然，我叫人倒几杯香茗来吧。”

“不，就切果子来。”洛尘香坚持道：“吃了果子凉快些，也让舅舅消消火气。”

此言一出，洛家诸人谁也不敢再吱声，悄悄地退下。苏衡压了许久的火气，亦被这句话点爆了，然他还不及开口，洛尘香就道：“舅舅要接外甥女家去，外甥女心里甚是感激。”

听得这一句话，苏衡阴沉的脸色稍缓了几分，苏则更是喜上眉梢。不时闪动的烛火落在洛尘香的嘴角，有星星点点的蔑笑，欣赏够了父子二人的“变脸”绝技，她话锋一转，“只是……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好。”

苏衡甚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咱们早晚是一家，又有什么可说的。”

“早晚是一家，毕竟还不是一家。”洛尘香柔柔的浅笑，好似一朵欲绽未绽的粉荷，娇柔中带着七分幽冷，“更何况还有囡囡，她早晚不也是别人家的人么。若与我一母同胞也就罢了，偏又是姨娘养的。父母都不在了，我这个嫡长姐稍有些不周到，人家怕就要说我苛待庶妹呢。”

外甥女句句在理，苏衡心下再不以为然，也还要顾及苏家的脸面，有些话总不好出口，当下蹙了浓眉，咬牙闷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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