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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柳尚书都有一瞬的失神,许久未见此女,实不知她出落得如今这般好样貌,心头都是暗暗一叹,无怪乎九王爷会看上她啊!
柳容婷死死咬着下唇,噙着泪,撇过头去不愿看她。
秦氏见屋内安静,落针可闻,轻轻一笑打断这令人窒息的尴尬:“玉梨来了,快些起来吧。”
老夫人一个恍惚回神,立时换上怒容,斥责道:“柳玉梨,如今你父亲、母亲,还有我这个老祖母都在场,你倒是给老身说说,好生生的,你的丫鬟怎么会去翻墙?还有,九王爷求娶之事,你到底知不知晓缘由!”
柳玉梨眉心一皱,晓得今日难过关,若不拉大旗扯虎皮,把九幽王扯进来,恐又是一顿责打,于是清嗽一声,道:“回祖母的话,自禁足之日起,孙女便未曾有一餐温饱。这且不说,数九隆冬里,吐口唾沫都成钉,孙女却连床棉被也无。孙女自知上次园中落水一事,令夫人很不开心,禁足之事无可厚非,不过,想必是府中下人们会错意,以为是祖母、夫人想要活活困死孙女,这才大胆断了观菊苑的银米。”
老太君眼中厉色闪过,面容沉静地看了眼秦氏。
秦氏却是不惧老太君怒火的,横竖,府里无人敢说她什么,依傍着娘家,她腰杆子硬的很。
老太君见秦氏不怵,深觉无力,只得转头对柳玉梨道:“你母亲素来心善,待你们几个姊妹也都是一碗水端平!观菊苑的事,哼,势必是那起子奴才擅自忖度主子们的心思,儿媳啊,看来府中得好好敲打敲打了,好好一个千金小姐,居然由着那起子奴才搓磨?哪个清平人家会出这样的事!”
秦氏柔声应是,又为自己辩解两句,深知这老虔婆并非真心愿意为此女出头,倒也不怎么上心。
老太君点点头,复又质问柳玉梨:“园中的事,有什么委屈自当与你母亲说,这与你那婢女翻墙有什么关系?”
柳玉梨肃了肃神色:“孙女自知长辈们责罚,是为让孙女自省己身,只是,园中清苦,孙女实在挨不住,又恐伤了身子令长辈们自责,不得已才令婢女求助王爷……添加衣食,送来木炭……”
她从未见过什么九王爷,更不知其为何要求娶,可现在,只有搬出这尊大佛,才能压过府里的几位阎罗,不然,不光小杏,就连她自己都难以脱险——被秦氏明明白白抓到的把柄,不死也得脱层皮!
秦氏眼现厉光,声音也突兀拔高:“什么?你说你去求助九王爷?”
就连柳尚书也是幡然醒悟,抚掌大呼:“原来如此!我道王爷怎就看上了咱们家!原来你与王爷老早就相识?”
柳容婷脸色发白,压抑着怒气:“我刚问过你,你说你从不认识他!”
柳玉梨面容平静,声音清冷:“二姐,若不是你们瞧见了小杏从墙头爬进,我又岂会把与九王爷私许终身的事情交代出来呢,毕竟于名声有碍啊……想来,九王爷定是心疼我禁足自省,这才按捺不住,托了媒人上门求娶的吧。”
她心虚低头,压着颤意把话说利索,为性命计,对不住了二姐!
这下子,莫说柳容婷了,就是秦氏看她的目光也满是震惊。
“你说你们早就相识?”秦氏惊问,“可你入京后,从未在外走动,可别告诉我,你与九王爷相识于十年前!”
柳玉梨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润了润因紧张而显得异常干涩刺痒的喉咙,虽心内千思百转,面上却端的平静无波,勉力镇定:“苏先生一向是在府外授课的,女儿前去先生那里听学时,曾见过几次——府中车马常将女儿落在外面,回程途中,是见过九王爷几次的,那时不识其身份,倒也相谈融洽,对女儿……颇多照顾。”
音落,她自己先惶惶出了一身冷汗。一个谎话,往往需要更多的谎话去编圆,这道理她懂得不能再懂!
柳容婷软在椅背上,未语泪先流,喃喃几语:“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瞧她伤心落泪,老太君深深蹙眉,叫过素馨来问话。
素馨瞧二小姐如今深陷悲伤,也顾不上其他,恨恨盯着柳玉梨道:“九王爷当年曾救过二小姐,二小姐也早……心慕之,可谁想九王爷今日来求娶的,竟是咱们三小姐!”
老太君乍然闻得,也是一惊,回过神来,见孙女哭的难过,心疼得犹如心口剜肉,正欲抱在怀中规劝几句,柳容婷却羞愤掩面,大哭离去。
老太君实想不到自家孙女少年慕艾,看上了那一个,那一个上门来求娶的,还是柳玉梨这种货色,哀叹一声,悲恸道:“冤孽啊,冤孽!”
秦氏看着柳玉梨,阴毒的目光有如毒蛇吐着蛇信,紧紧盯着猎物:“这么说来,你的几餐饮食,全是九王爷暗中周旋的了?连他派了媒人求娶也是为的你?如此,见了王爷,我倒是要问上一问了。”
柳玉梨轻呼口气,甜甜一笑:“夫人若有心,但问便是!只是,前因后果,九王爷自然也清楚,虽则女儿屡屡说老夫人、夫人是为的我好,可九王爷听没听的进去,女儿实在不知。”
她唇角噙着冷笑,一贯隐忍、知机的她,难得有这样不掩锋芒的时候,便是秦氏也被刺得张口无言,噎了回去。
是啊,她哪里敢拿这些话去诘问人家堂堂一位亲王?更别提,若真如柳玉梨所言,九王爷早就心怀芥蒂,到时秦氏自己再多嘴,对方可不会在乎你一个内堂妇人!
秦氏蹙着眉头:“观菊苑的清苦,我自不知,只是,你一个清白闺女,与外男求援,却不令婢女来我那儿问上一问,也实在令我心痛,想来,老太君、老爷这里,也是极寒心的!旁的暂且不说,你在外私与男子勾搭,实在不是女儿家该做的事。我既为你母,便该要教你自重、自爱,今儿必要请动家法,好让你长个记性,你服是不服?”
秦氏一袭话,说的是义正言辞,哪怕老太君、柳尚书分明知晓她打的什么主意,也一样不能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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