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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里应外合（第1页）

小钗的话璃清都听着，闻言笑笑道：“小钗，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有时候，明面上吃亏，未必是真正的吃亏。”

“夫人的意思是？”

“几餐饭对这些流民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吃过了便没有了，可若是给他们一条活路，才是真正的菩萨心肠。”璃清轻声叹道。

“夫人想怎么做？”小钗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对这些流民自然更多些怜悯，可哪怕她没什么见识也知道，那么多的流民，想要安置下来谈何容易。

“先等等，等把别有用心的一匹剔除出去再说。”璃清目光落在街上暴打孩子的男子身上，淮南王大约也知道拖久了对他不利，更明白淮西一乱，前线上面也必定受到影响。

这事不大好办，那些人混在流民当中，手段若是强硬了，很容易引起流民的反抗情绪，至于说他们是奸细，那些朝夕相处的人可不会信。璃清自从发现这个之后，就开始思考应对的策略，只是一时还真没能想到。

“夫人，你看，是何家大奶奶！”璃清还在思索中，小钗便指着茶楼底下道。

璃清每日来茶楼，是为了随时了解城中的情况，可城中大户人家的女眷，这段时日基本都是不出门的。逃难到淮西的流民太艰难，遇到了大户人家出行的马车，必定是要扑上去求一求的，说不准人家一个好心，就能得些好处。若是男子还好，淮西这边读书风气比较重，许多迂腐的规矩也被许多人拿出来说道，就想县丞夫人王氏里里外外的忙着施粥，可当地许多人却对她抛头露面表示不屑。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璃清虽然邀请了不少人开设粥铺赈济灾民，可也没提出叫人抛头露面的在外面忙活。而自从越来越多的流民涌入淮西之后，城中的女子，若非必要的缘故，轻易不会在外面走动，更别说官宦人家的女主人了。璃清听到小钗的声音，便探出头看了一眼，果真是何家大奶奶白氏从马车上下来，往茶楼里面走。

白氏大约也知道如今的情况，这一趟出来带了不少人，马车一停下来，就有家丁和婆子围上来，将她挡在里面，又散了不少的赏钱，才算顺利的进了茶楼。

璃清比较好奇，白氏这个时候来茶楼做什么？这个时候，总没有心情跑来茶楼喝茶吧！本来还想叫人盯着点，没想到隔壁就响起了白氏的声音。

何家跟韩家不清白，林秋航和他都心里有数，这个时候跑来茶楼必定是约了人的，璃清想要知道，这个时候何家还想闹什么幺蛾子？璃清示意小钗不要说话，便静心坐下来，听隔壁说话。

这顶层璃清一共留了三个雅间，她目前呆的这一个是常年留着的，她自己用，偶尔招待自己人，另外两间则是对外开放的，布置的雅致清新，一向不缺人包了请客什么的。

小钗得了璃清的眼神，手捂了嘴巴不敢说话，璃清却没有那么紧张，虽然隔壁的白氏说话压低了声音，可这个时代的房屋还没有隔音功效，就算没有武功，也能隐约听到一些，更何况璃清武功还不弱。这个情况不止璃清知道，其他人当然也知道，所以一般约在外面的茶楼酒楼见面的，多半是因为没有别的去处，而定雅间之前，多半也会找一个旁边没人的雅间。

璃清猜想，白氏他们也问了，只是，她是主人家，当然不算客人。

见面的时间不多，对方也没有功夫说闲话，很快进入正题，到谈完了事情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璃清听到有人出去了，过了片刻，白氏叫人要了一些点心。璃清心知，为了掩人耳目，白氏会多留一段时间，果然，没过多久，白氏嫁到韩家的妹妹便乘着马车到了茶楼，进了旁边的雅间。

璃清不说话，小钗也不敢说话，只见璃清松开了微微捏起的拳头，继续慢慢的翻看账册。账册没有多大问题，璃清其实是在理刚刚听到的话，跟白氏见面的人，璃清从他们的对话中已经猜出来了，正是从淮南过来的晏岚。林秋航之前曾想将人赶回去，底下人传来的话，也确实是晏岚跟晏江都已经离开了淮西，看样子，至少晏岚是暗度陈仓留下了。至于留下的目的，也就是里应外合拿下淮西。

林秋航虽然在卢南各地都做了部署，但淮西作为最接近淮南的地方，更重要的是，淮西往西，卢南的地界依然是一马平川，若是淮西失守，想要反攻太难了。璃清本来觉得城中这段时间的流民暴乱太过频繁了些，如今却是确认了其中的猫腻，淮南一时要混入太多人不容易，可若是许多人本来就在城中，就容易多了，而这些人，看来淮南王的脑子比想象中的还要缜密些。

璃清将一本账本翻完，也没空听隔壁韩三奶奶跟白氏诉苦，便从茶楼后门出去，走偏僻的巷子回府。璃清身边有高手，若是走大路上，遇见人拦着，还不好做什么，但偏僻的小巷就简单多了，打一顿也没人闹事，那些想讹些好处的也是欺软怕硬的，一两次之后也不敢再凑上来拦路。

璃清回了府，先叫人给林秋航送了一封信，接下来，就准备着处理这件事。最直接粗暴的法子自然是釜底抽薪，将何家处理掉，那些人自然成了无根浮萍，到时，想要安抚流民自然容易多了。最重要的是，一旦拿下何家，何家在淮南王要求下买下的许多山自然收归官府，到时，矿藏自然是要开采的，到时，就有地方安置流民了。至于韩家，从种种迹象上来看，韩家已经有了推出来的心思，相对而言，招抚来得更容易些。

璃清正愁着如何对付何家，而不引起何家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没想到一夜之间，何家竟然惨遭灭门，连何家大少爷刚刚周岁的儿子都没有放过，还整整齐齐的将何家主子们的人头高高挂在墙头上。

璃清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县丞大人已经带着人扑到现场去了。本来，县丞的任务是辅助县令，向这样的大案，主要还是县令处理，然而，县令大人如今还在外面领兵，只能是县丞顶上来。

褚县丞如今三十多的年纪，只是举人出身，所以林秋航比他尚且年轻，就做到了县令的位置，他虽然羡慕，却并不嫉妒。到后来，淮南一动，林秋航立即往卢南调兵之时，他还担心林秋航未必能说服卢南守将。等林秋航果真带兵过来救援，褚县丞便有所猜测，林秋航背后的身份，只怕不那么简单。正是如此，褚县丞觉得自己的贵人到了，有着这一场战争的功勋在，将来或许他还能往上面爬一爬。

然而，这一场大案一下子将他都震懵了。淮西地方不大，读书人又多，平时闹个事打个架，也都就是民事纠纷的范畴，真正的杀人案什么的，一两年也遇不到几回。然而，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就算在大的地方也是大案中的大案，尤其是连丫头下人都被杀了个干净，简直就是杀人狂魔，这样的人在城中，不说普通百姓，就是他，晚上睡觉都不敢闭眼。

璃清不可能到现场去，但派人去打听了情况，到了下午的时候，案子依然没有什么进展，而淮西城中，一下子人人自危，不到天黑，连四处游荡的流民都寻了地方躲着，不敢在外面走动。璃清一面松了口气，何家突然出事，想要破了里应外合之局就容易多了，可这样凶残的人物在城中，比起那幕后之人，实在也好不了多少。

阿三和阿四明显比璃清更紧张，将府上里里外外的部署重新检查了一遍，过来建议璃清带了小汤圆暂且到密室中，更安全些。

璃清抱着软体动物的小儿子，没有拒绝他们的提议，但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当初因为工期赶得急，人手又有限，密室建的不大，就在主院底下，只有三个房间，出口是宅子后面不远的另外一个宅子，林秋航早就将宅子买了下来，为了掩人耳目，还放了一户人家住在那边。

璃清带了小汤圆进了密室，里面点了灯，又是晚上，与外面也没有太大不同，璃清哄了小汤圆睡下，便拿了纸笔，想要理一理线索，猜一猜何家灭门的幕后真凶。

璃清画了一幅关系图，将牵扯到一点的人物都勾画出来，猛然笔一顿，一滴墨落在晏岚这个名字上面。

“阿三！”

“夫人有何吩咐？”阿三守在门外，璃清一喊，便向里面道。

“阿三，立刻带人出去，将晏岚抓住，实在抓不到活的，死的也行！”璃清沉声吩咐道，里应外合的事，是何家在办，然而，吩咐何家去办的，是晏岚。何家突然被灭门，不管晏岚作何猜想，必定会亲自将事情继续下去，她一时将注意力都放在何家灭门上面了，只怕，晏岚已经在采取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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