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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湘怎么不知道,捡书何须站起来,她那么说不过是推托之词,赫梓言就是使的那本书砸的她脑门。
犹豫了一瞬,她终是伸手将脚边那本被她成心踩了好几脚的,有着美观孔雀蓝书皮的诗集捡起来,腕上一用力,丢了过去。
也不管那书发出“砰”的一声砸在赫梓言哪里,书湘心里一阵舒畅,面上却不露痕迹,低头瞧着书,只是精力无法集中。
背后有人点了点她的背,书湘回过头,却是她的堂哥宁书汉。
这宁书汉虽说往日里吃酒赌钱,于学业上也不用功,对这书呆子弟弟却是真心的爱护。他把书湘同赫梓言的互动瞧在眼底,心里敲响了警钟。
宁家长房嫡子,怎么好叫这赫三带弯了去?
“近来我瞧你念书不比往日用功了,仔细我告诉大老爷,好叫他约束约束你。”宁书汉扬了扬眉,他分明说着威胁的话语,然而略略发福的脸看起来却十分的可亲。
书湘撇撇嘴,“大哥什么时候管起我来了,我瞧你就没用心念过书,虽是叔父婶婶不在京里,只他们总有回来的时候,届时叔父问起你的功课,倒要看看大哥怎么着。”
书湘挤挤眼睛,一脸促狭的神气,看得宁书汉气闷,又觉这弟弟实在玉雪机灵,也不能当真生他的气,只得含糊地道:“二弟往后该是少与那赫梓言接触,更不可同他做朋友说笑。”
“这却是为了什么?”书页在莹润的指间卷了卷,轻轻地弹开。书湘丝毫不理解宁书汉的用心。
也是,她怎么能晓得这大哥哥怀疑赫梓言对弟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防范未然呢。
他们宁家的长房嫡子,怎么好同断袖扯上关系,倘或叫严谨刻板的大老爷知道了,只怕弟弟十条腿也不够打断的。
“你只依了我便是。”宁书汉不打算解释,再者说,断袖龙阳此类的,他二弟那书呆脑子恐也是装不下的。
书湘本就不大喜欢赫梓言,打他把墨水弄到她脸上她就想着有朝一日要能报复回去才是好的,更别提做朋友了。眼下就点点头,扭头认真听夫子讲课了。
边上赫梓言盯着书湘看书的侧脸凝了好一会儿,他清楚看见他小巧的鼻子,鲜花似的唇瓣,还有不时翕动的卷长眼睫……
赫梓言一点儿也不明白自己无端总去招惹宁书湘是为了什么,正恍惚地想着,忽觉一道视线射在自己身上,瞧过去,不出所料正是宁家大爷宁书汉。
两人对视一眼又错开,心中各自盘算着不同的心思。
却说到了午间众人自家去,书湘有心与大哥书汉一道回府,奈何宁书汉却答她他与赫梓言约了外头酒楼里吃酒去,书湘心中一叹,她想自己若果真是个男人身,这会子便也可出去多走动走动了,细一想,似乎又不一定。
宁书汉是因二老爷不在京里才放肆到这样,书也不知好好儿念,他是庶出,连老太太也不问津,想来也是不指望他来日得什么功名的。
大老爷过去倒是时常顺带会把宁书汉叫去书房问问功课,只是天长日久的,不可避免地放弃了这块不可雕琢的朽木。
书湘打小就被寄予厚望,言传身教,大老爷于治学方面的态度她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她坐在马车上寻思着,便是她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哥儿,恐怕也不能随心所欲,更何况如今身份的秘密还压着她和大太太,真不知真相公诸于众的那刻她该以什么样的面貌见人,又要如何自处。
马车停在国公府正门首,书湘下了车,门上小厮立时出来牵了马绕去马厩。
满园剔透温暖的春意,空气中花香阵阵,满目姹紫嫣红,书湘的心情好起来,过了垂花门径直往自己院里去。
院里几个洒扫的小丫头团团围在一处窃窃私语,扫帚倒是撂开了老远,竹声涛涛,猛一瞅见书湘,小丫头们面上表情都是一收,作鸟兽散了。
书湘正觉纳闷,身后茗渠却手快揪住了巧儿。
这巧儿今年一十有一,才来韶华馆当差不久,也不晓得这里规矩,只是那起子人堆在一处议论长短她便也围着,人家散了她也跟着要溜,这时叫茗渠抓住袖子,急得一张小脸通红,朝着书湘“扑通”就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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