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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石龙山训马(第1页)

八月初二上午,在下旺司休息了一晚的马存发在确定丁槐没有再粘着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草草的吃过早饭后他吩咐手下立即开拔返回百色。吃亏往往就在于大意疏忽,之前龙济光是这样,这次马存发也没注意到有人早已等候在他归路的前方。看似不起眼的地方,看似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往往就能让人掉入深渊。

这一天艳阳高照,天高云淡,在石龙山隐蔽潜伏了一天一夜的巡防营兵勇,终于看到了有人进山了,当一队队抗着新式毛瑟98步枪,抬着三脚架重机枪,用马拖着山炮的滇军缓缓开进了山谷,舒坚的按耐住兴奋的心情对身边的黄卓说道“战斗打响后,你吩咐涂江林他们这些枪法好的人,专门给我盯着滇军的机枪手打,这些法国佬的机枪,不是什么人都会使用的,只要干掉他们的机枪手,这些机枪也就哑火了”。

马存发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中间,神情黯然,精神疲惫。最近半个月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要是一般的人估计都承受不住要疯了。好在终于甩掉了丁槐那块狗屁膏药,很快就能回到云南老家去,回到了云南就再也不用受这种煎熬了。

可惜事情往往不遂人愿,再次响起的枪声打破了马存发的最后希望,不过他只听到一声枪响,整个人就觉得漂浮了起来,瞪圆着大眼的马存发望着湛蓝的天空,放佛看到龙济光正在冲他微笑招手。舒坚望着栽倒下马的马存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然后移转枪口,瞄准了下一个骑马的营官。

这一次巡防营只带来56式半自动步枪,而没有带轻机枪来,为的是不暴露火力。舒坚枪响的同时,整个石龙山的巡防营战士们也都开枪了,一时间漫天的弹雨洒向了山谷之中正在行进的济字左三营兵勇。目标清晰,分工明确。转瞬之间,马存发死了,两名管带也倒下了,遇袭的滇军并没有散乱成一团,而是在一听到枪声就纷纷卧倒翻滚,寻找最好的藏身之所,同时迅速的观察敌情和架枪反击。

这的确是一支精锐的队伍,作战经验丰富,兵员素质极高。虽然主官不在了,但是那些中层稍官这时却能主动站出来指挥作战。每个人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自己的位置并迅速组织起反击。这是只有经过了不断的实战才能锻炼出来的。和这些老兵油子相比。除了警卫连外,其他的巡防营兵勇明显就缺乏实战的阅历。虽然平时的日常训练没有中断过,但是真是的开枪杀人这还是第一次,与至于许多战士开枪的时候手都发抖放了空枪。

警卫连的战士不愧是精英。战斗一打响后,他们就盯着机枪队打,而且个个都是枪法精准,基本一枪一个,没等滇军将机枪加起来,人员就死伤了一大半。在他们后面的山炮队,本身就是抓来的丁槐旧部,听到枪声响起,这些炮手们就全爬在地上。谁也没有想过去开炮的事。

激烈的战斗打了近半个小时,山谷中的滇军也死伤过半,可是这些人愣是没有投降放弃的意向,一开始走在前方的滇军还想冲出山谷,但是正前方的韦明生早就将路堵住了。一排排的巡防营兵勇躲在临时构造的掩体后面,向冲来的滇军不停的射击,死死的将他们堵住在山谷之内。

就在这时,负责断后的张耀武带着五营战士和汇合而来的丁槐残部,从山谷的后面冲杀了上来。看到这种情况,舒坚于是下令,全体人员冲杀下山谷,一举将滇军的残余势力消灭。这种冲锋的战术很容易击垮敌人,但也容易造成大量的伤亡,不过舒坚想好了,就是要让手下这些人见见血。

济字左三营最终没能抵挡住这强大的攻势全军覆没了,最后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做了俘虏,其余的全部战死在山谷,舒坚的巡抚营也有近三百的人伤亡,其中牺牲一百多人,受伤两百多人。

战斗结束后,舒坚参见了当下的广西提督丁槐。看到马存发作乱的军兵终于被绞杀完毕,丁槐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说实话他此刻很是感激巡防营,因为自己在府城被马存发的突然袭击打败,以至于府城被攻破,大量百姓遭到杀害,但要不是巡防营及时出手在这里将马部堵截消灭,最后让马存发带着人跑回去云南的话,那自己就都有可能被上峰罪责。

所以当舒坚前来拜见他的时候,丁槐十分的客气,虽然巡防营不是正规的绿营军队,但也是属于广西的军兵力量,算是丁槐的部下。而且这也是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丁槐拍着舒坚的肩膀说道“丁某这次真心的感谢舒统领和你的巡防营弟兄,要不是你们及时的将马存发消灭在这里,本官回去都跟巡抚大人交不了差,可以说是你舒统领和巡防营的弟兄救了我丁槐一次,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如实的向上峰汇报,为你们巡防营的弟兄请功,让朝廷好好奖赏你们”。

舒坚笑着说道“丁大人过奖了,要不是大人你及时的赶到府城,死死的将马匪拖住,我们巡防营也就赶不到这里进行阻击了,要说功劳的话,那也是丁大人指挥有方,居功至伟”。

丁槐笑着说“好了舒统领,这样吧,咱们也不相互谦虚了,一会打扫战场,济字营的那些武器装备除了山炮外,其余的你们巡防营带走,就算是本官感谢巡防营弟兄的一点心意”。丁槐不会不知道马存发手下的武器装备精良,不说那一千来杆新式的毛瑟98步枪,就是那二十挺的哈乞开斯重机枪,都是让所有带兵人眼馋的好东西,说实话丁槐是广西提督,舒坚的直接领导,虽然打了胜仗,但是如果他不开口,舒坚是不敢私自打扫战场的,这可算是很丰厚的赏赐。

舒坚听了连忙跪倒谢道“多谢丁大人赏赐,说实话属下巡防营现在别的不缺,就缺武器装备。新编的六营武器装备还没着落呢”。现在舒坚也是谎话张口就来,其实在六月底的时候,张鸣岐就实现了他离开柳州时的诺言,让柳州兵备衙门拨给了巡防营三千条枪和两万元的军费。

战场的打扫丁槐交给了舒坚的巡防营去处理,他自己则带着手下的残部和缴获回来的山炮前往了百色,因为现在的百色刚刚经历浩劫,当地连官员都没有,他需要过去坐镇安民。至于舒坚,他吩咐将战场打扫完毕之后,就去府城驻扎。除了维持当地的安定之外。还要收编此次动乱中被打散的部队。比如王纯良的忠字营和段尔源的济字右三营,不管能收回来多少人,但是形式还是要走的。

八月初五,舒坚带着巡抚营和马存发的尸体回到了府城。也就在同日。广西布政使张鸣岐也到达了这里,舒坚得到消息后立即思恩知府和延彪出城迎接。张鸣岐下马之后并没有理会之前弃城逃跑的和延彪,而是直接走到舒坚面前急切的问道“眼下的情况如何,丁提督现在何处”。

舒坚站起身左右看了一下,然后低声微笑的道“张大人不要着急,咱们先回知府衙门再说”。

“不用去知府衙门了,我去你的巡防营”说完张鸣岐又翻身上马,这下舒坚也没办法,只好陪着他和手下一起到城外的巡防营驻地去。把个和延彪仍在城门下出冷汗。

到了巡防营后,两人进到营帐,因为天气炎热,里面也没外人,所以张鸣岐将身上的官袍立即脱掉。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短褂,然后找了一把蒲扇,一边摇着一边对舒坚说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现在我都急死了”。

“回大哥,事情处理完了,作乱的马存发部全部被剿灭,现在思恩府内的动乱算是暂且平息了”。

“什么”?张鸣岐听到这话立即站起来了,他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我在路上都听说丁槐被他打的惨败,只能跟在他身后目送他向西逃窜,怎么一下就剿灭了呢?”

舒坚笑着说道“是的,那是之前的情况,因为还有猛人未到,所以马存发才那么威风,败丁槐,破府城,等到猛人一出场,马存发就威风不起来了,也只有等着送命的份了”。

“这是哪位猛人?这么厉害,一出手就干翻了马存发”?

“大哥啊!这位猛人你很熟悉的,就是老弟我啊!”

张鸣岐瞪大了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指着舒坚哈哈笑道“好你个舒老弟,你现在也会跟我开这种玩笑了,好好好,赶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将马存发搞定的”。

于是舒坚就将之前的经过说了一遍,这次他没有说谎,也没添油加醋,将丁槐虽然战败,但是仍旧不屈不挠的把马存发西逃的脚步拖住,自己如何半路改变行军路线,抢在马存发之前在下旺司设伏,之后和丁槐一起将马存发部消灭在石龙山。

说实话之前张鸣岐真的是很担心,自己刚一上任就摊上这么一桩大事,要是不能及时处理导致事态扩大,那就弄不好要被革职处理的。所以这也是他亲自前来思恩的主要原因。现在好了,听了舒坚刚才的汇报,他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张鸣岐对舒坚说道“老弟你真是我的福星啊!这次要不是你及时出手,大哥估计得够喝一壶的。说吧!要大哥怎么谢你,只要不过分,我都答应你”。

舒坚看着他说道“大哥你看你客气的,见外了不是。要是没有大哥你,小弟我能有今日,能混上这巡防营的统领,能有机会给大哥出力?所以感谢的话大哥你就不要说了,大哥你的事就是小弟我的事,这次我一接到命令就想好了,就是拼了命也要帮你把这叛乱摁下去,绝对不能让大哥刚一上任就受到牵连”。

张鸣岐听完之后很是感动,他也知道舒坚的这番话里马屁成分居多,但是至少这份诚意在这里明摆着。于是他说道“那好,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朝廷那边我会帮你把功绩汇报上去,另外这次思恩府闹过之后,官员的调整再所难免,该赏的赏,该罚的罚,你有什么好的人选,可以给我推荐一下”。

舒坚马上听出了张鸣岐的意思,他这是要给自己手下人安排机会,扩大自己的势力圈子,这可是一个天大的人情。于是他马上问道“不知道大哥要调整那些方面的官员”。

“这次因为马存发作乱,广西境内一下损失不少官员,也牵涉了一部分官员,我想借此机会整顿一番。右江镇总兵黄老不幸遇难后,眼下广西境内还没人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老弟你的能力是没问题,但是由于你升迁的太快,这巡防营统领才做了不到半年,再推荐你上的话估计朝廷也不会同意,所以我估计朝廷会从外省掉入一人担任。龙济光也死了,这右江道台的位置倒是我可以推荐,但是一时我还拿不定主意推谁上去,这个你可以帮我参谋一下人选。另外思恩知府和延彪这次弃城而逃,让我很是失望,我也想将他拿下。还有就是这次马存发作乱,原来的龙济光的部署基本散了,我准备和丁槐商议一下,撤掉济字营的营号,将其剩余兵勇组建新的“坚”字十营,日后仍旧驻守百色和思恩,这“坚”字营的统领我想你给我推荐一人来担任,另外忠字营督带王纯良临阵逃脱,肯定是不能用了,忠字营的督带肯定也得换人,这个职务也由你给推荐”。

舒坚低着头想了想,这里面可是涉及到半个广西的官员升迁,张鸣岐连这种事情都请自己来参考,这表明现在他是完全把自己当作兄弟了。可是自己呢?嘴上虽然大哥大哥的叫的很甜,但是一直以来都是带有利用的性质。舒坚第一次感到内心有些愧疚,但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和目的,他只能这样一直利用下去,所谓兄弟,有时候就是拿出来出卖的,况且张鸣岐这个兄弟当下还可以卖个好价钱。

所以舒坚考虑了一下后说道“大哥,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和我说,小弟很是感激。地方官员我不是很熟,所以就不说了,只说军事方面的,但是合适不合适还得大哥你自己做主。右江镇总兵的职务,我觉得吧还是暂且空缺在哪里的好,广西三镇,缺少总兵又不是没有过,可以先不用让朝廷调人来,万一来个不听话的主,日后还给自己添麻烦。新组建的坚字营和忠字营,这两个人我倒是可以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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