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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榜样力量
陆清一点也没防备周宁,没想到他会突然把灰抹到自己的脸上。周宁虽然是官宦子弟出身却很是随和,穿衣饮食也没什么讲究。
有人的时候自然是风.流倜傥得一塌糊涂,没人的时候他很是随意。陆清却和他正好相反,别看人家出身只是个家生奴,讲究可多着呢。
陆清出门要讲排场,吃饭也得有派头,穿衣不嫌奢华,吃饭不嫌精细,平时干净得一尘不染。
周宁没养成骄纵的毛病,陆清倒是什么洁癖、强迫症、王子范儿都全了。一下子被周宁搞得灰头土脸,他用力的擦抹着脸上的灰,结果自然是没擦净脸反倒弄脏了手。
顶着一张大花脸引得衙役们哈哈大笑,陆清被笑得越发气恼,他没好气的冲他们骂道:“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笑笑笑,笑你娘个臊子。陆爷平常是怎么对你们的?不知道给爷打盆净面水来?”
大家伙也被他骂的惯了,才没有人理会他。他越是气恼,大家越是笑的厉害。陆清生气也是没有办法,这是周宁弄的,他能怎样?
陆清站起来气恨恨的一跺脚,冲着周宁抱怨了声:“多余心疼你,你扒你的灰去,干我甚事。”
周宁抬头刚想训骂他两句,见他脸花得像只猫似的,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陆清气呼呼的一甩袖子自己去找净面水了。
林捕头凑到周宁身边:“大人,我来吧。”
周宁摆摆手示意他往后站:“不用,这活儿没那么简单,要倍加小心才行。”
灶膛连着烟道,要是弄出风来,很容易把细小的布片给卷到烟道里去,那就更加的难以寻找了。
周宁把成块的木炭拿出来之后,就用手慢慢的拂着细灰,一分一毫的前进。灶膛里面的空间很大,从洞口是看不全里面的情况的。
拔锅是个好办法,但是周宁担心弄出风来把细小的布片给卷进烟道就坏了。毕竟看不到里面,不能确定有没有剩余的布片,也不知道剩余的布片是大是小。
最保险的办法就是用手轻轻的慢慢的一点点的摸,这种事也就周宁能亲自去做,随便换个官来都不会自己做的。
灶膛不只是脏,里面的灰还有一丝丝的温热,万一里面有残余的炭火,很可能会烫伤手。
虽然都已经一整天了,但是灰烬这个东西真是说不准的,三四天还有死灰会复燃的事情发生呢。
周宁是完全顾不得这些了,别说一膛的灰,就是明火在烧,他现在也要拼个火中取栗,没有物证就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场凶杀案。
尽管他心里已经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了,但也必须要拿到确凿的证据才行。周宁蹲得脚酸,怎么也摸不到旁边了。
他干脆屈膝跪下,右手撑着地面,左臂用力的伸进灶膛里。林捕头转过身去,不忍心看他家县太爷了。
衙役们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每个人都在心里暗自的反思自己。这么多年来在衙门口里混日子,自觉过得很是威风。
前任的县太爷对他们就像老虎面对群狼,彼此揣摩着对方的心思。县太爷对他们是威逼加利诱的手段,他们对县太爷是欺瞒加哄骗的伎俩。
在一起共事几年谁对谁都没有真情意,相逢打哈哈,人走凉就茶,从来没有过一丝真心的共鸣。
而周宁上任才几个月,对他们比前任不知要严厉多少倍。前任从不管他们胡作非为,只要不惹出大祸来,怎么欺压百姓他都装瞎不作理会。
周宁则明令禁止,抓到一次罚一次,他们每个人都被罚过钱,被训骂更是家常便饭。他们暗地里也多有怨言,也都曾盼着周宁这个县官做不长久。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偏偏是周宁这样一个人给了他们数不过来的感动。一次次看到周宁为了百姓四处奔波,一次次看到周宁大堂上英明果敢的拆穿迷局,将罪犯绳之以法,一次次看到周宁挑灯夜读,写下一篇篇请求为百姓减轻赋税的奏章……
前任知县在他们面前从来都是官威十足,衣服没有过一丝褶皱,表情永远是面瘫一样的严肃,却没有让他们真正发自内心的敬畏过。
对前任知县的怕,只是怕他手中的权力,怕挨他的板子,怕丢了饭碗而已。
周宁在他们面前从来没什么官威,私下里他甚至有些不修边幅,常常跟他们开玩笑。像往陆清脸上抹灰这种事,前任知县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年轻率性阳光的小伙子,让这一群原本心肠很冷的汉子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敬畏。
林捕头紧紧的握了握手里的腰刀,硬梆梆的刀柄传来一股强烈的力量,直涌到心底,他暗暗的对自己说‘做捕快也要做个正直的捕快’。
同样的力量也悄悄的涌进衙役们的心里,周宁的敬业精神润物细无声的感动着周围的人。
周宁自己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这股力量的存在,他左手摸了一圈并无所获,又转过身换右手去摸。
“大人,布料沾火就成灰,怎么可能有残余呢?”一个衙役好心的上前劝慰,虽然周宁的想法说起来挺有道理的,但是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周宁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他边摸边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所谓顺其自然就是竭尽全力之后对结果的不执着,没尽全力怎么知道结果一定不如人意?”
周宁不肯放弃也不完全是固执,而是他有六七成的把握认为会有未燃尽的布料留下。
潘氏若是一点一点往灶膛里填布料,那肯定是不会有残留的。但她刚杀过人会一点不心慌吗?
绝不可能,如果她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就不会在哭声中表达出那么深的恐惧,也就不会引起周宁的疑心了。
她心慌之下还能慢慢的烧布条子吗?她势必一股脑的把布条子塞进灶膛,然后塞些木柴点燃,这样的话肯定会有燃烧不够充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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